我是脆皮。
在这个世界上，到底该怎样对待疾病和死亡？
答案有很多。
有像纪录片《人间世》中，许多病人一样，坚持治疗到最后的；
有像96岁陈司寇老师一样，安然选择断食走了的；
也有因为贫穷，令人惋惜离开的。
每一种，都令人惆怅和揪心。
但看了这对中年男人后，我又理解了另一种模式的选择。
他们让我明白，不管结果怎么样，但只要还活着，就应该有尊严、有质量地活。
1
他叫贺湘闽，今年54岁。
他患癌的“兄弟”叫梁成，今年52岁。
他们都生活在湖南株洲这座小城里。
虽然是初中同学，认识了将近40年，但直到8年前才开始熟悉起来。
8年前的一天，梁成偶然路过贺湘闽的家，闲聊中，他们突然发现有太多共同的爱好。
比如都爱好音乐。
梁成的吉他和贝斯演奏是专业水准，贺湘闽则喜欢吉他。
比如都喜欢骑着摩托车旅行。
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好。
梁成的身体一直不大好，得上糖尿病已经十几年，而且离了婚。
三年前，贺湘闽也离了婚。
他们索性住到了一起。
四百块钱一个月租来的房子里，一个人住卧室，一个人在客厅里搭帐篷。
如果没有意外，两个单身汉的友情会这样延续下去。就像一坛清酒，虽不醇厚，但依旧可口。
事情在今年9月发生了改变。
9月初，梁成在长沙湘雅医院确诊为舌癌晚期。
医生的建议是，做手术有50%的成功率，但要切掉舌头。
梁成觉得那样的生活没有质量，他拒绝了手术，也不再接受任何药物治疗。
他迅速回到株洲，做出了另一个决定。
梁成找到了贺湘闽，说自己想出去走走，希望贺湘闽能陪他一起。
他说，自己没多久了，希望最后一段日子过得有尊严。
贺湘闽没有丝毫犹豫，答应了他。
因为他懂。
天涯回首，有幸相识。
人与人之间，没有比在最困难时的搀扶，更充满热情和希望。
2
《围城》里说：
旅行最劳顿，最麻烦，最叫人本相必现。
很多时候，所谓旅行，就是一场苦旅。
到贺湘闽和梁成身上，也不例外。
尽管确定了目标，但接下来依旧困难重重。
首先是目的地。
梁成原计划，是两人一起骑摩托往西藏去。
但病情发展得太快，到国庆长假前，梁成的身体损耗得太快了，说话和吞咽变得困难。
他们只能放弃骑行西藏的计划。
转而改为往西北方向走，争取把贵州、云南、四川等省份都逛一圈。
然后是车辆问题。
要环游与流浪中国，需要一台车。
没有现成的新车，也没有足够的积蓄，他们只能买一台二手车。
这么多年，疾病缠身，离婚时财产给了前妻和孩子，梁成几乎身无分文。
贺湘闽拿出了攒下的3000元，还找朋友们借了2万多块钱，买了一辆二手五菱宏光。
虽然是一辆二手车，但贺湘闽还是好好改装了一番。
他拆掉座椅铺上木板，放上一张床垫，还配上锅碗瓢盆，把它弄成了一辆简易版的“房车”。
最后是告别问题。
因为梁成的病情，这是一趟随时都可能终止的旅程。
所以，梁成早就给前妻和孩子留下了遗书。
贺湘闽也郑重对梁成承诺，如果他在路上去世，自己一定会带他回家。
10月2日，贺湘闽和梁成从株洲出发。
10月2日，出发前，贺湘闽、梁成与朋友们的合影。左四、五分别为贺、梁二人。
朋友们纷纷来为他们送行。
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他们只带了两把吉他，一面非洲鼓。
新的时间，开始了。
3
尽管已经确定了目的地，但这仍是一趟没有计划的旅程。
因为梁成的身体状况，随时在变化，旅行随时需要调整。
第一站，贺湘闽和梁成来到了广西。
他们在阳朔呆了一天，然后去了防城港。
梁成圆了看海的梦想。
他们把“房车”停在海边，清晨看日出，傍晚看日落。
一路走去，兴起时，他们会拿出乐器演奏。
就算是夜幕中，他们也会相互应和。
夜深了，有时候，梁成睡到车内，贺湘闽睡到车旁的帐篷中，枕着海浪声入眠。
弹唱、泡一壶茶闲聊或发呆，晚上看星星，成了他们旅程中的主题。
因为病情，梁成只能吃流水食，贺湘闽就把海鱼炖烂，挑干净刺给他吃。
10月15日，离开广西，他们向云南方向出发。
贺湘闽计划带梁成在峒中去泡温泉，接下来去凭祥、云南文山、西双版纳。
旅途中，贺湘闽把他们的日常分享在网络上，还开了直播。
几天下来，梁成的精神状态比之前明显好转，还胖了几斤。
看到梁成笑得开心幸福，贺湘闽知道，他的付出和努力，都值得。
4
贺湘闽和梁成上传视频到网上后，引发了巨大的反应。
有人说他们是炒作。
然而，很少有人去想过，他们要炒作什么呢？
名气？
对两个一辈子都普普通通生活的人来说，他们不需要。
金钱？
贺湘闽早就给媒体发信息表示，拒绝一切来自社会和网络的捐赠。
当然，他们的故事也打动了许多人。
很多人羡慕这样的“神仙友情”。
圈子虽小，知心就好。
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
旅途中，他们还收获了新的友情。
酒店中，同住的游客知道了梁成的故事，都很照顾他。
他们用高压锅炖了半个小时的瘦肉鸡蛋粥，送来；
他们给梁成做没有放辣椒的鱼；
他们关心着梁成的身体情况。
更幸运的是，越来越多的人理解了贺湘闽和梁成的选择。
他们觉得：
综合考虑选择放弃治疗，用自己喜欢的生活度过最后的人生。
而且身边有理解和无条件支持他的人。
这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梁实秋在《送行》里说：
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要去接你。
梁成做出了豁达的决定。
在生命的后半段里，也收获了比金子更重的友情与时间。
5
死亡有一万道门，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谢幕。
当意外降临时，什么才是值得的选择？
如果你是绝症患者，当死亡不可避免，你期待以什么样的方式告别人世？
如果你是绝症患者家属与朋友，你期待他以什么样的方式离开？
我始终记得9年前，那篇轰动全国的报道。
浙医一院的医生陈作兵，得知父亲身患恶性肿瘤晚期，没有治愈的希望。
他尊重了父亲的意愿，没有再选择治疗，而是决定让父亲安享最后的人生。
最终，父亲回到老家，几乎没有痛苦的度过最后的时光，
这个故事，至今也许仍然有争议。
但是，让每个人有尊严的离开，确实是很多人都没有学会的事情。
人生是一趟苦旅。
新京报专栏作家曾颖说：
在这世间，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悬在一条藤条上。
下有万丈悬崖，上有猛虎咬藤，这个时候，崖壁上有一颗草莓，鲜艳无比。
多数人会忽视那颗草莓，而智慧的人，会捡起它，放入口中，体会到片刻的幸福也是幸福的道理。
贺湘闽和梁成，已经懂得了这个道理。
我们都曾是近处的灯火，也必将是遥远的星河。
过好当下，依旧保持对世界的热爱，这仍然是一场值得去做的事情。
既然人生注定是场离别，那不妨对酒当歌，肆意而活。
愿贺湘闽和梁成接下来的旅程，顺利。
也愿梁成能渡过难关，创造奇迹。
毕竟，爱和温暖，会治愈一切。
-END-
大家好，我是脆皮， 一枚新晋奶爸，创业公司高管。去过很多城市，也曾在路边练摊。现在只想和你说最真的话，持续成长，不断精进。
本文部分参考资料来源：
1、带着绝症老友去旅行，新京报
2、准备奔赴云南！五旬大叔陪患癌老友浪迹天涯…网友泪奔：得友如此管他人生几何， 春城晚报
3、“若他去世在路上，我会带他回家”，株洲男子借钱买车圆患癌兄弟心愿，三湘都市报
4、大叔借钱买车带癌症晚期的好友旅行：若死神同意，想逛完云贵川，极目新闻
5、沿着边境线继续出发！株洲大叔和患癌老友重新启程，记者跟随记录他们“浪迹天涯”，潇湘晨报
6、突遇停电，株洲大叔和患癌老友在烛光中弹吉他，明天睡醒就出发，潇湘晨报
7、“五旬大叔带患癌老友去看海”后续，潇湘晨报
8、梨视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