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含泪嫁进了温家,没过几天却发现自己怀孕了
只是孩子的父亲并不是我现在的夫君温行之
而是我那已故的心上人,周见深
1
当我的思绪还停留在与锦娘的谈话中时,我又一次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拉入了另一个地方……
我再度醒来时是在一架轿子里,轿内坐在一个身穿嫁衣的女子,我就坐在轿子里,但这女子却像是瞧不见我,我心下明白许是我又成了那透明人。
我见女子生得一副好相貌,眉眼间看着很是眼熟,但我就算想不起到底像谁?
女子双手端正地放在膝上,用来遮面的团扇也随手置于膝上,我看她神色冷淡,丝毫没有新嫁娘的喜悦。
我自是看不透也猜不出女子的心思,只随着送嫁的队伍一路摇摇晃晃吹吹打打……
不知道过了多久,轿子终于停了下来,听到外面的人声一片,还有一个婆子扯着大嗓门说着如同顺口溜一样的吉祥话,我听着倒是觉得热闹的很。
没一会了轿帘被掀起,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进来:“云初,到了下来吧。”
显然这是新郎官来接自己的新嫁娘下轿,我在一旁看着,只见被称作云初的女子拿起团扇,对伸过来的手视若无睹自顾下了轿去。
跟着云初下了轿,外面果然热闹非凡,但更让我惊叹的是那铺满长街仍看不见尽头的红妆,都说十里红妆,可这位云初姑娘的陪嫁何止十里?
云初随着喜婆的牵引往前缓慢行走,新郎官虽然刚刚被佛了面子可却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来,仍是笑着同云初一道。
就在要跨进门槛的一瞬间,云初好似瞧见了什么,竟是定定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就连书中的团扇跌落都不自知。
我顺着云初的目光看过去,在一众观礼的人群中,站着个一身白衣的公子,那人面色苍白,就连唇色都是泛白的,这个人虽然一副病容,但却也压不住那一脸的清俊,他的身子单薄,站在人群中好像一阵风都能将其吹倒。
云初像是认识此人,而且看着不止认识这么简单,我看到云初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她就那样看着他,终是一行清泪落下。
身旁的新郎自然是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死死地抓住云初的手,握得很紧。
那个白衣公子一双深邃的眼眸中一片血红,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起又缓缓松开,最终不过是嘴角轻轻上扬,最后笑着看了她一眼。
白衣公子转身脚步沉重的离开了,云初却看还死死的看着那个背影,像是要把那背脊钉穿,新郎死死拉着云初一步一步踏进了礼堂。
拜堂的过程,云初全程面无表情,若不是那唱词的礼官喜婆的卖力,这场婚礼怕是难行。
平平仄仄缔良缘
恋爱情丝自早牵
海石山盟皆缱绻
相亲相敬乐绵绵
礼成之后,云初被送进了新房里,新郎则是一桌一桌与前来贺喜的众人喝酒谈笑。
席间多是一些官宦之家,他们相互寒暄,推杯换盏。
“温大人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荡平叛军,真叫我等佩服。”
温行(xing)之浅笑摆手:“温某不过略尽绵薄之力,若说功劳还是董将军当居头功。”
“哈哈哈哈……”董将军大笑:“温老弟谦虚,什么功劳不功劳,温老弟讨的弟妹倾城之姿才是羡煞旁人,诸位大人说是与不是?”
“董将军言之有理,得此贤妻温兄怕是要从此坠入美人乡了。”
……
众人有说有笑,直到夜半时分方才结束。
2
我游荡在温府,大致也了解了新郎官的身份,他名唤温行之,数月前有一股势力揭竿而起,为推翻当下政权,重新建立一个国家,而温行之参与了平叛并一举成功,成为当今陛下眼前的红人,一夕之间便成了手握权财的大人物。
婚房内云初端坐在床边像是一尊雕塑,温行之推门进入,屋内伺候的人一个也没有,想来定是云初都打发走了。
温行之走到床边看着云初双目无神的样子,暗暗吸了一口气上前道:“云初,累了一天饿不饿?我去给你弄些吃食?”
云初没有说话,没有回答温行之的问题就那样呆呆坐着,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样。
温行之有些讪讪的不知该怎样,他在原地待了一会还是转身出去了……
不过一会他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份食盒,里头装着几样小菜糕点,他一一取出摆在桌上:“过来吃一些吧,都是你爱吃的。”
温行之站在桌旁手里还拿着一双筷子,他看着云初的眼神我竟看出几分祈求。
云初依然是充耳不闻,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舍得看向温行之。
桌前的温行之垂下眸去,手里的筷子轻轻放在桌上:“那便等你想吃了再吃吧。”
接着他又缓步走带床前,床上铺着绣满百子千孙花样的大红被子,上头还撒着许多寓意早生贵子的果品,温行之默默将那些全部收拾在盘子里放置一边。
做完这些温行之也坐到云初身旁,他伸手想去拉云初的手却被她躲开,温行之地扑空的手维持那个动作停留片刻终是收回。
“早些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温行之起身准备离去,但走在门口时他停住了,他没有转身只是背对着云初淡淡道:“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不知道说出这句话时温行之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我只是隐约看到他颤动的衣袖。
听到这句话的云初眸子动了动,那双眼睛好像在一瞬间活了过了,可不过须臾时间,那明亮的双眸又暗淡了下去。
“不用了。”许久她才开口,声音很低带着些沙哑。
“依你。”说完温行之便推门离去。
我看到温行之出门离去的脚步轻快了些,像是忽然你松了一口气。
房门关上后,我听到温行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好生照顾夫人。”
“是。”
我看向云初,心想她应该也听见了吧?
作为一个局外人,从温行之的一言一行中都可以看出,他还是挺在乎云初的,但云初好像对温行之并无情意,而且二人又像是各怀心事,着实令我不解。
3
一连两日云初都不曾出她的院子,多半时间都是在房里待着,不是躺在床上发呆就算倚在窗前发呆,丫鬟送来的饭菜吃上几口便作罢。
中途温行之来过几次,也不过是自说自话,陪着云初坐上半日,最终也只能离去,倒也不忘吩咐丫鬟婆子用心伺候。
温府的人丁倒是不多,听说温行之的父母早年打仗死在战场上了,就留下温行之一个子嗣,是被祖母带大的,老夫人经历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便叫温行之从了文。
傍晚时分院里来了许多丫鬟个个手里拿着东西,走在最前头的丫头端着个托盘,上头放着衣裳与首饰。
“夫人,明日是夫人与老爷回门的日子,老爷特意吩咐奴婢将回门的衣饰送过来,叫夫人试试,后面这些都是老爷挑的回门礼,老爷说请夫人再看看是否妥当,可有缺漏?”
云初伸手摸了摸丫鬟手里的衣服,触感细腻丝滑倒是好料子:“温大人费心了,没什么缺的都放下吧。”
听到云初的话丫鬟面上一喜,即可安排众人将礼品放好,待到丫鬟们个个躬身退去,我也跟了出去,果然那丫鬟一路去了温行之的书房。
仗着无人可以看到的身份,我自然是毫不客气地走进去,现场听墙角。
丫鬟:“老爷,夫人将您送去的东西都收下了。”
温行之原本看着公文的头忽然抬了起来显得很是震惊:“夫人可有说什么?”
丫鬟:“夫人说老爷您费心了。”
“她真的这么说?”温行之直接站了起来,又激动又高兴。
丫鬟:“千真万确。”
“赏,近日伺候夫人有功。”
丫鬟:“谢老爷赏赐!”
我坐在一旁看得有些目瞪口呆,这个温行之还是……有钱!
我晃晃悠悠又回到云初的院子里,一路上听了不少小丫头们的窃窃私语,多数都是些什么,老爷对夫人多好,多爱夫人,什么回门的衣服还是宫里的制造司做的,什么做衣服的布料用的都是江南的贡品,还有等等无不是温行之对云初的上心与宠爱。
回到院里后见云初又坐在窗边,一盏烛灯、一壶清茶、一身素色、饮茶赏月,瞧着她那万事不入心的模样,倒是像极了那些避世之人。
“回来了!”
走进屋内,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我被吓了一跳,不过我很快反应过来,我走到云初跟前:“你看得见我?”
“嗯,请坐!”她不紧不慢地应我,伸手让我落座。
我看着她垂眸沏茶,又问:“你打何时开始瞧见我的?”
“花轿里就看到了,请喝茶。”她就手将茶杯推至我手边。
我抿唇半晌不知道说些什么,这家伙倒是藏得够深,想着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入口温暖,倒将这早春时节的寒意驱散去些。
“你凭空出现,我也是吃惊的,只是当时心念所牵,无暇他顾。”云初说起话来不疾不徐稳重得很。
“我见你打成婚之日便不情不愿,近日也是少言寡语,是嫁了不喜欢的郎君?”
云初没有说话,我自顾又说道:“你那个新婚夫君我瞧着对你很是不错,感情之事可以慢慢培养。”
“哼,他不是对我好,他是为了填自己早就坏透的良心。”云初冷哼一声,手里的茶杯也被她死死地捏住,我甚至都能看见她的指尖因用力而泛起的白。
4
回门之日,云初穿上那一身由皇宫制造司缝制而成的衣裙,红衣裹身、金钗绾发,艳而不俗,穿再一脸冷清的云初身上反而凭添几分冷艳之感。
云初出门的那一刻,等在门外的温行之看到她的时候顿觉眼前一亮。
温行之几步上前去原想去牵手,却被云初不动声色地躲开,温行之无奈只得转而收回手,走至她身侧:“只有夫人衬得起这衣裙。”
马车里,云初坐得端正,温行之坐在旁边几欲张口却又作罢,过了许久他才道:“礼品里有御医调配的中药,煮水泡足可缓解岳母的风湿。”
“替母亲谢过温大人。”云初依旧面无表情。
“云初,如今你我已是夫妻,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不用这样生分。”温行之看着云初一番话说得很是真诚。
“不这样还能哪样?”云初一记凉凉的眼神看过去,两人自此一路再未说过一句话。
大概两刻钟的功夫,马车便停下了,外面驾车的车夫朝着车内说道:“老爷,夫人到了。”说完便将下车凳安放好,站立一旁等待这主子下来。
出来马车,纪府两个大字赫然眼前,云初站在门口竟有一种时过境迁的感觉。
看门的小斯远远看到车门过来时便已小跑去通传了,不过片刻,云初的父母以及长兄长嫂已经出门迎接了。
“丫头!”纪母看到自己的女儿时率先走下台阶去。
“母亲慢些。”云初快走几步迎上母亲,纪母将女儿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嗔道:“你这丫头未出阁时就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如今成了家倒是稳重了。”
“小婿见过岳父见过岳母。”温行之适时上前见礼,纪母的目光也被这个女婿吸引。
眼看着几人这架势是不准备进门的样子,云初的嫂嫂即可说道:“父亲母亲快叫妹妹与姑爷进屋,这外头凉飕飕的,可别叫这对新婚燕尔给冻着了。”
经嫂嫂这么一提醒众人才簇拥着去了进了屋去。
纪父纪母早就准备好了热腾腾的席面,稍作休整便开始上桌吃饭。
饭桌上,温行之不断替云初夹菜,云初碗里的鱼无刺,蟹无壳,就连豚肉也是只见瘦的不见肥的,坐在对面的嫂嫂看到这样的场面更是羡慕不已。
“同样为人夫君,你瞧瞧人家姑爷是妹妹是那样,再看看你只顾自己吃喝。”嫂嫂佯装生气的对着哥哥说着自己的不满。
“人家新婚夫妻自是亲密无间,你若想吃为夫也给你剥。”一脸无奈的哥哥放下手里的筷子挽起袍袖捏起一只蟹便剥了起来。
“嫂嫂莫要见怪,这两日云初胃口不佳,想是思念家里的饭菜,便想让云初多用些。”温行之温温一笑说道。
纪母闻言:“就是,我看着都瘦了些,行之多给丫头吃些。”
“听岳母的。”
一顿饭下来众人有说有笑,云初也多吃了几口。
午时,温行之与纪父去了书房下棋,纪母拉着女儿回了房间。
母女二人闲聊着,丫鬟送进来两碗银耳莲子羹,纪母看着羹汤忽然说道:“我记得行之也喜欢喝银耳莲子羹,你去送一碗给他。”
云初坐着不动:“母亲吃了便是。”
“你这孩子,听母亲的快去。”
云初拗不过母亲只得端上羹汤去了,走到书房门口云初正准备伸手敲门,怎料里头却传出他的名字。
“周见深倒也算是个英雄人物,只是此人铁血手腕太过,实不明白过刚则易折的道理。”这是纪父的声音。
“岳父所言极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他不肯退步那便只能成为弃子。”这是温行之的声音。
“可惜了!”
棋子起起落落的声音与二人的声音一同传入云初的耳中,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父亲竟也参与其中!
“周见深何时行刑?”纪父问道。
温行之:“原定秋后问斩,但众朝臣恐是夜长梦多,故凑请陛下定在今日午时三刻。”
纪父:“今日么?”
温行之:“现下怕已人头落地了!”
纪父:“是朝臣怕夜长梦多,还是你怕?”
温行之:“岳父说笑,国家大事行之岂敢左右。”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门外一声脆响,似是瓷器碎裂的声音,二人急忙出去查看,竟看到晕厥在地的云初。
5
云初再度睁眼时发现自己躺在曾经的闺房里,守在床前的是她的母亲。
“丫头,你醒了?”母亲一脸的焦急,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云初看着母亲只感觉自己浑身乏力,脑子里像是一团乱麻,怎么也捋不清。
“母亲!”
“你这个死丫头,你吓死母亲了你,你连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纪母拉着女儿的手一阵心疼。
“我,有了身孕?”云初一脸的惊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手颤巍巍的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还是平坦一片,怎么就有了一个小生命?
是,他的孩子。
一瞬间云初的心里五味杂陈,听到他今日斩首的消息,自己已经万念俱灰想随之而去了,可是谁曾想到老天竟与她开了个这么大的玩笑。
云初闭上双眼,一行眼泪从眼眶中滑落……
温行之就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他看着云初,一双眼眨都不曾眨一下,看着为那个人流泪的云初,他的唇抿成一条线,叫人分不清喜怒。
“岳母,云初有了身孕我便带她回府里养胎。”温行之的这句话没有一丝温度,便如他的人一般喜怒难辨。
“不如在家里住上几日再走吧?”纪母害怕女儿身子吃不消,便提议留下。
温行之刚准备说话,就听出云初的声音:“母亲,我跟他回去。”
两人很快收拾好启程,临行前纪母还不忘嘱咐二人:“行之,你跟丫头自幼一起长大,如今结为夫妻母亲替你们高兴,丫头身子弱你多照顾些,好好过日子,别叫母亲担心昂?”
“岳母放心。”
回程的路上,温行之骑马而行,云初坐在马车里头靠着车厢,眼泪不住的落下……
好不容易到了府里,温行之下马,看看了马车与地面的高度终是折身回去,撩开车帘一把将云初抱了下来。
云初挣扎想自己走,却被温行之一个眼神制止。
回到房间里,温行之把云初轻轻放在床上,他起身时看到云初因哭过而泛红的眼睛,不知为何一股无名火就从心底烧起。
他死死捏着云初的两只手,报复似的狠狠吻上云初的唇,两唇相贴便如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云初拼命挣扎可是她怎么可能挣脱温行之的钳制,只有喉间呜呜咽咽的啜泣。
冰凉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温行之终于拉回理智,他抬起头看到她红肿的唇,又看向她眼角晶莹的泪,他指尖轻触一滴泪便挂在他的手上,他看着云初;“为他?还是为我?”
云初别过脸去,一声不吭。
温行之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为那个人落泪。”说完温行之便甩袖而去。
人出去了声音却传了进来:“给夫人送些消肿的药。”
云初的眼睛肿的厉害,可是她不敢用丫鬟送来的药,她怕那是堕胎药。
一连几日云初都不曾见到温行之。
云初出去过一次,我是看到他接到一封密信才出去,我同她一起出去,云初在街上辗转进了一间成衣铺子,一看到她店小二便将云初引之后院。
院里候着两个人,一人云初认得,那是他的贴身护卫,还有一个女子,背对着她头上带着围帽,不知道是谁。
“纪姑娘,有个人想见你。”
那个姑娘转过身,撩开围帽露出那张云初熟悉的脸来,是她。
“怎么是你?”
“纪姑娘不要误会,我今日前来便是向您解释误会的。”
“什么误会?”云初面色冷然看到这个女的,那不堪的一幕便在自己脑海里浮现,简直令人作呕。
“纪姑娘,您误会周公子了,那日所见并非事实……”
云初回府时整个人都时失魂落魄的,她说,周见深没有背叛她,那天她看到的不过是一场戏,是周见深为了让他安心嫁给温行之。
她说,是周见深不听温行之跟纪老爷的安排,在关键一战二人反水,让周见深大军败落,自己被当场活捉。
她说,周见深原是可以逃出来的,可是为了自己,他选择用他的性命换自己一世平安。
她说,自己大婚那日,他明明已经受尽酷刑,却还要坚持见自己最后一面,他的长衣之下是触目惊心的伤痕,他的脚上是手腕粗的镣铐。
她说,朝廷出的八大罪状他全部认下……
她说,是温行之鼓动朝臣上书提前斩杀周见深……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告诉这一切都是假的好不好,父亲没有参与,周见深他没有演戏,一切都是真的,他没有死,你告诉我他没有死对不对?
云初死死的抓住我的肩膀,她哭的歇斯底里,整个人都陷入奔溃中去……
我只能看着仍她哭喊,兴许这样她的内心可以好受些。
不知过了多久,她不哭了,整个人都变的异常冷静。
我看到云初一直拿着个水果刀,时而藏在袖中,时而放在枕下,我终是忍不住开口:“你可别做傻事,你杀不了他的。”
“我还有退路吗?是他害死了见深。”
“你还有孩子,你难道不为孩子考虑吗,这可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我试图劝说她。
“孩子,难道叫他认贼作父吗?不如我们都去死好了,我们在地下团圆,让温行之他去忏悔。”
6
温行之再次出现时已经是三日后了。
温行之一回府便去找云初,他推开门道:“云初,张记果脯今日开门,我给你带了几份,快来尝尝,听说孕妇都喜欢吃这些酸物。”
“他的尸首收殓了吗?还是扔到乱葬岗了?”云初坐在妆奁前仔仔细细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你说什么?”温行之有些没有听清,或者有些疑惑。
“我说什么你听不懂吗?”云初站起身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我说周见深的尸体你可曾收殓?我说你可还记得你们一起起事的日子?我说你可还记得他不顾危险救你于乱军?我说你背叛周见深时心可曾通过一分?我说你命人施以酷刑时你可还有半分良心?我说你鼓动众人将他推上断头台时你可分得清自己是人还是牲畜!”
云初每说一句便会逼近一分,直至到了温行之的眼前,她骤然举起藏在袖中的匕首,一刀便朝着温行之的心窝刺去,温行之到底是打过仗的人,他立刻朝旁边闪去,云初的致命一击被他轻松躲开。
云初知道杀他不易,可她不会武功,她只能挥舞着匕首乱刺乱砍,温行之躲闪不急手臂上被划出一条血淋淋的口子。
“纪云初,你够了!”温行之发了狠,一把就抓住了云初的手腕,长这么大这是他第一次吼她。
匕首哐当掉在地上,温行之的手臂还在流着血,可他顾不上,他抓着云初将她控制住,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为什么你永远都向着他?”
“为什么?你告诉我,我温行之哪一点比不上他周见深?我们自幼一起长大,到头来不如一个外人?”
“纪云初,我小心翼翼的对你好,你看不见吗?就连你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我都要说服自己接受?”
“纪云初,我也是人,你把我当什么?”
温行之的整个人都在发抖,他看着云初的眼里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在闪动。
他深吸一口气:“云初,我告诉你,这世上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亘古不变,周见深走上这一步也有他自己的错,我不解释,你所说种种我都承认,但你要记住,你纪云初生生世世永永远远都是我温行之的妻子。”
温行之开门出去了,他叫来了护卫吩咐把守院落,并叫丫鬟仔细照顾不得有半点闪失。
“老爷,老爷您怎么受伤了?”管家匆匆赶来,发现自家主子受伤的手臂一时忘了说事。
“无碍,什么事?”
“宫里来人了。”
“嗯,我去去便回,看好夫人。”
温行之近来都很忙,每日都是匆匆回府,见到云初安然无恙便又匆匆离去,有时候倒是闲些可以跟云初吃上一顿饭。
“温行之,你放我走吧!”饭桌上云初看着温行之平静的说道。
“不行。”温行之一口回绝,但还是停下筷子耐心解释:“外面兵荒马乱的不太平,你又有身孕,家里安全些。”
云初不再说话,温行之默默夹了块肉放到云初碗里,再没说话。
云初很安静也很听话,她每天都在好好吃饭,每天都会在小院里走上几圈,温行之带回来的吃的喝的她都会吃。
温行之很忙,但是他还是每天都坚持回家,哪怕只能将买的东西送给到云初手里。
7
这日温行之回府说宫里举行宴会,问她要不要去,云初觉得宴会人多烦杂,跟一些家眷家长里短也没什么意思便拒绝了。
那日夜里,云初都准备睡下了,管家忽然来叫她,说温行之在宫里喝醉了,非要她去接才肯回家。
云初去了,只是见到的不是醉酒的温行之……
一个小宫人将云初引至一处偏殿外,说了句温大人就在里面便离开了。
云初还没有来得及开门便听到里面传出男女欢好的靡靡之音。
云初自嘲的一笑默默转身离开。
等到第二天温行之火急火燎的赶回府时发现云初还在,还准备了一桌子饭菜。
云初坐在桌前看到他风尘仆仆的回来,示意丫鬟伺候他净手。
等他落座,温行之着急解释:“云初,昨夜……”
“先吃饭。”云初打断温行之。
两人各自用餐,但气氛着实诡异,好不容易熬到结束,还不等温行之解释云初先开口:“你放我走吧!”
两个人的目光相对,云初的眼神是那般决绝。
许久许久温行之才哑着嗓音说了一个字:“好。”
“带些护卫吧,外面不安全。”
“嗯。”云初点头。
“让小桃也跟着。”
“嗯。”云初点头。
“累了就回来!”温行之看着云初眼含期待:“我等你。”
云初回看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8
云初离开不过十日不足,城中便大乱了,皇帝荒淫无道,百姓民不聊生,各处势力揭竿而起,好好的一座城一夕间战火四起。
这仗一打就算五个月……
某处的山间,有一座茅草搭成的小院,小院的篱笆是用竹子做的,后院里种着各种蔬菜瓜果,还养着几只鸡鸭。
一个农妇打扮的美貌女子,在一片竹林里对着一个小土包自言自语。
“孩子,我们来见你爹爹了开不开心啊?”妇人摸着自己已经大了许多的肚子,对着那个小土包说话。
我坐在一旁的草地上:“来上个坟有什么开心的。”
你妇人撇我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待了一会妇人便放下祭品挎着竹篮离去了。
那个小土包前面立着一座碑,碑上赫然写着,亡夫周见深之墓。
“哎,我说你真打算让你孩子做个山娃子?”我跟在妇人左右好奇问她。
“山里的孩子有什么不好的,山里的孩子淳朴善良,没有什么坏心思,也不会遇到什么坏人。”
“哦,是嘛,我可听说如今当皇帝的人叫温行之,会不会是你那个便宜夫君,艾你现在回去可就是正儿八经的皇后,你的孩子就是皇子,你不考虑考虑吗?”我说。
“简简单单挺好的,我也不是什么皇后命,我就喜欢这儿。”云初说。
“死脑筋!”我说。
“听说你那个便宜夫君皇帝当的挺不错的,提倡什么‘人人有地种,家家有粮吃’。我说。
云初忽然就停下脚步了,她看和远处如画般的蓝天白云,忽然就想起多年前,三个少年人坐在老槐树下大言不惭的未来……
幼年温行之:“我也想像父母那样上战场杀敌,保护疆土不被侵扰,保护百姓不会流离,可是我奶奶不让,她说上战场会死人,她叫我念书。”
幼年周见深:“行之,念书也能保家卫国,你等我将来替你打天下,你来安邦。”
幼年纪云初:“你们都有时做,那我做什么?”
二人同时看向坐在中间的小女孩异口同声:“你来当我们的厨娘。”
纪云初崛起小嘴不干了:“你们都干大事凭什么叫我当厨娘。”
二人又是一人一句忽悠纪云初:“厨娘可厉害了。”
“是啊,厨娘很厉害,你想想这天底下是不是人人都要吃饭。”
“连皇帝都要吃饭。”
“真的吗”
“真的。”
“好,我决定了我就要当厨娘,我要让这天下‘人人有地种,家家有粮吃’,都是我做的。
“云初妹妹说的对,人人有地种,家家有粮吃’……”三人异口同声。
回忆里的声音越来越远,好像飘去了那云里。
9
三月后。
我的又飘到一座宫殿里,那偌大的宫殿灯火通明却是空空的,只有台阶上坐着一个玄色衣袍的人影,凑近一看原来是温行之。
他手里拿着酒盏,一旁的公公端着酒壶随时准备添酒。
温行之:“她离开多久了?”
公公:“回陛下,娘娘离开已经八个月了”
温行之:“八个月了,她的孩子应该快出生了吧?产婆找好了吗?”
公公:“回陛下,产婆奶妈一个都不少,还有那小婴穿的戴的都备齐了。”
温行之:“那就好。”
公公:“陛下何不将娘娘接送回宫来。”
温行之:“她不会回来的,她定是恨极了我的。”
公公:“陛下当时为何要将娘娘放走?”
温行之:“当时我的身边太过危险,她走了也好。”
温行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公公小心护着唯恐陛下摔倒:“我乏了想睡会,多派人保护她……”(原标题:《难相守,爱不得》)
本故事已由作者:苏禾陌离,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每天读点故事”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