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资讯>

水上乐园承载了太多的年少的回忆,乌拉壕在呼唤一一我们的青春往事

时间:2024-07-12 10:43:55/人气:156 ℃

乌拉壕在呼唤一一我们的青春往事

作者:张耀明

去年夏天的这一趟去内蒙原兵团连队,也是为纪念赴内蒙古50周年的安排。面对当前时有出现的散发式疫情,一次次地打消了出行走走的念头,再回头看看我们还是庆幸去年又回了一趟二连,而今年连中旗都有疫情了。

在我们的这支返乡队伍中,有人说这可是最后一次来这里了,我想我们谁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吧。无论是否有记忆上的差错,依然想把这趟原连队行的碎碎散散感慨再留下一点点文字,再过几年或许什么都会记不得了。

每一次去二连看的想的多少都有所不同,其实我们每一个人在二连的地界内站在任何一块地方都可以从自己的角度连接起记忆和联想,因为彼此都有相同相似的经历。

与2019年那次来一样,去年在到了连部后没有再去看看已面目全非的老营房,而是直接去了连部背后的乌拉壕。

尽管在二连的粮食种植上乌拉壕仅占了极小面积数,但乌拉壕在当年二连有所指的地名中使用的频率还是挺高的,被指认一个方向地理位置,或是被指我们种植的庄稼地,也因为其特殊形态几年后又被人比喻作男女处对象时的幽会地。

上了已经到处都是灌木丛的乌拉壕堤坝,一遍遍地扫视这里的前前后后,也一次次地在大脑里梳理着往日的星星点点记忆,搜索着我们还年轻时乌拉壕模样。

干卫生员时有两年住在连部,闲空时常踏上这乌拉壕堤坝走一小段。乌拉壕的小麦,乌拉壕以北的空旷辽阔,明媚阳光下的那座青褐色大山都能带来赏心悦目的感觉,也是对当时有着浓郁思乡情绪的最好安抚。

到了77年时有段时间夜晚巡逻值班多半停留在乌拉壕堤坝上,为躲避成群结队在耳边嗡嗡的蚊子,枕着枪让大衣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有好多个夜晚就在这个堤坝上度过的。

那些年里也纳闷这条似河又像渠的乌拉壕究竟什么来历,现在写这段文字了又想起来查了查还真有故事,有个神话说,南面的乌加河和北边这条乌拉壕是两位名叫乌加和乌拉的神为农田水利灌溉造福河套人民,分别在南和北各开挖了两条河引灌黄河水,当地人民为纪念他们,把南边乌加开的黄河主河道叫做乌加河,乌拉在北面开的这条河叫乌拉壕,当然,这个故事是被人神化了。

作家青草地(笔名)也在她的散文《乌拉壕,永远跳荡的时光之浪》中描述:“乌拉壕,本是黄河故道乌加河北面的一条支流,当地乡亲习惯称其为后河,因黄河改道南迁,乌加河成了一条退水渠,乌拉壕也渐渐干涸废弃,人们开始在河槽里种庄稼”.……

离开内蒙40多年了才弄明白,南面的那条五加河曾经是黄河流径内蒙古的主河道,北面的这条乌拉壕百多年前作为黄河的支流也是一条河,与乌加河同时见证了阴山脚下黄河流域的历史变迁,但我们已无法想象出百多年以前(可能更久远)乌拉壕河水流淌时的辉煌。

兵团时期咱们二连所在的一段乌拉壕里种上了小麦,全连几千亩的小麦地就数乌拉壕的长得最好,而且不是一般的好。那个时候特别喜欢看这壕里面已竖起长长的麦杆麦穗又特别饱满的模样,印象特别的深,碧绿碧绿的麦田,从连部后一直往二点儿延伸,蜿蜒曲折似一条绿色长龙。

黄连长和科研班战士

曾担任二排排长(后任副连长)的李丹有一段回忆:“1号地、2号地、3千亩、乌拉壕等几千亩,都播种小麦,还有部分土地种糜子。咱们小麦产量最高的地,亩产曾经超过800斤(乌拉壕,当时是过长江的水平),一般的1号地、2号地,亩产都能在300至400斤,但是三千亩的亩产最低。亩产也就100多斤。每年的估产,都是王文元师傅带着进行,我参加过。现在回顾历史,也就是估算一下,无法十分准确。但是,当时咱们二连在内蒙兵团,是产粮的第一的连队”。

小麦是二连的主要农作物,说起乌拉壕的小麦和二连当时的种植情况,李丹的这些回忆是一段珍贵的记录,那个时期小麦和糜子的机械播种工作都是由二排完成。乌拉壕达到亩产超800斤的记录,这在当时是非常了不起的高产。像一号地这类比较好的熟地,也就400斤左右亩产。在几千亩麦田中,夏收时节我们也有遇到一些地块苇草长得比麦子还高,像三千亩是75年才新开垦出来的土地,产量肯定低,有些地连播下去的种子的量都收不回来。

以小麦为主,糜子、玉米、小米、高梁、葵花、甜菜、油菜及多品种的蔬菜瓜果类,二连有近万亩可耕地种植各种农作物,当时我们的连队至少在二师是一个耀眼的存在,也因此被作为重点产粮基地,二连在农业机械方面获得了师部给予的优先保障,包括各种类型的拖拉机,播种机,更还有当时先进的康拜因联合收割机。

从耕地、打埂、播种、浇水、施肥、除草到收割,我们的青春和汗水溶进了ニ连的每一寸土地尤其是成片片的麦田中,与麦苗、麦穗、麦田有一种特别的亲近感。就是上了年纪了出门旅行途中凡看见有青青绿绿麦苗或已金黄色成熟了的麦田都会呈现一脸惊喜,个个兴高采烈踏进麦垅或蹲或站一张又一张地拍照留影。

然而多少年后我们再踏上二连这片土地时,已见不到一寸种有小麦或糜子的田地,所有眼前能看到的地块都被玉米或者葵花覆盖了。

站乌拉壕堤坝上往北遥望阴山,直线大概也就20多公里。这阴山和漫天星空时挂在大山上方特别明亮的七星北斗那些年在我心里像个地理坐标。刚去内蒙时,只感觉这座山的新奇,想像中的内蒙古草原应该是一望无际啊竟还有这么一座连绵不断的大山横在中间。那山里有个叫“乌不浪口”的山口更对我们透出种种神密感,说那个山口直通中蒙边境,一旦战争起来是苏修坦克进犯的主要通道,到了晚上山口方向上空也常见有信号弹升起,有人说这是敌特在联系打的信号,相当长一段时期这座山也更是这个“乌不浪口”在我们的眼里始终是一个神密的或有点莫名其妙的存在,因为二连绝大多数杭州战友在兵团时都没到过这个山口,更没能去过山后面的乌拉特中旗(那时叫乌拉特中后联合旗)。

在多少年以后回访青春故地去海流图的乌拉特中旗旅行住宿才穿过这乌不浪口,2014年我们20名回访者曾在老战友儿子的帮助下越过乌中旗甘其毛都的边境警戒线直达中蒙界碑,站在中国一侧一伸手就出了边界在外蒙古了,青春时期存留在心里的所有的好奇神密竟待暮年后才得以全部释怀。

2014年在中蒙边境界碑处

再说这乌拉壕,有一年发大水灌进了壕里,男男女女赤着脚下了水,一惊一乍嘻嘻哈哈中捕捉四处逃窜的鱼儿,没有油大多做水煮鱼了,晚餐时点各个房间里依然飘出鱼味的鲜香。

望着眼前寂静荒凉的乌拉壕,沉浸在记忆里那場捉鱼中一个个如孩童般快乐的喧嚣情景没能让我一下子回过神来。

近50年泥沙浮尘的灌入,今天的乌拉壕已变成了浅浅的一弯滩地,绒绒密密的野草铺滿整片壕面,显尽岁月沧桑。或许不久的将来,被人淡忘的乌拉壕在无声无息中任由大自然或人为抹平从人们的视线中彻底消失。

乌拉壕及北边的玉米林

翻过了乌拉壕往北是一大片泛着白色的盐碱滩,视线一直到阴山都以为是无人区。后来才知道在阴山脚下有一个看似还比较大的曾经有过人住的居住区,留存着一大片断墙残壁,记不清是77年还是78年,连里盖什么房子要用砖,好多天里我们赶了马车去那里扒断墙上的砖头,挖出来的青砖看上去还挺好,这是后面的事了。

当年在连部时闲走最长的路还是越过这乌拉壕,往北远远地走一段荒郊野地,在那地方散步视野开阔,地面还相对比较平整,没有像西边那条连队到团部的泥土路被车轱辘碾成了深深浅浅高高低低的沟沟坎坎,一目了然到阴山都没有绿色种植,只有枳芨草一类抗碱野草稀稀散散在地面上拱起一团一团的草丛,偶尔也会碰到受了惊的野兔从草丛后窜出奔逃远去。

今天站在乌拉壕破损了的堤坝上往北瞭望已是一望无际高高大大清一色碧绿的玉米黍,如影视剧中的青纱帐,陌生人走进这玉米林肯定会找不着北,也完全颠覆了保留在大脑里乌拉壕以北所有记忆中的影像。

昔日最肥沃最丰产的乌拉壕荒芜废弃了,最荒漠一片的盐碱滩地却肥了绿了。

这又想起了内蒙古兵团撤了那年滴水成冰季节里的那场刻骨铭心的挖渠大会战,我们与十几万民工在乌加河两个多月里的苦干成就了作为河套地区排水降碱重大工程的巴盟总排干,也换来了今天眼前这一片特别耀眼的绿。

回望连部前后大渠小沟到处是一排排高高大大的树林,想起了50年前的一位梦想让二连这片沙土盐碱荒漠披上像南方一样绿色的倔强的杭州姑娘黄美蓉,別人探亲假回来带的是吃的用的,她探亲回连行李包背着的却是一把一把的小树苗,一次次试种失败让家里寄来树苗重新再试。那些年里种下的小苗今已是高高在上的参天大树,斯人已去,但这片黄土地没有辜负当年这位年轻人纯朴真挚的初心,成荫的绿色诠释着青春的美丽和生命的意义。

抬起头看一看蓝天下滿目青绿色的二连,心里忽然又念想起昔日里曾经陪伴过我们青春岁月的漫漫盐碱滩地,往回堤坝下有一块二十几平米看似原始的泛着的盐碱层的旧土,走到居中位置慢慢地转个360度的圈,用手机录下视频做个纪念。

沿着堤坝往东走点下了乌拉壕,想找找那座二连的旧砖窑,已没有了踪影。原砖窑旁是去二点儿的路,穿过这条路有个菜地,菜地曾有个小屋,值班的那些晚上也在小屋子里呆过。说菜地中有曾经试种过泰国西瓜的瓜地,这些瓜的苗据称还是化高价买的,试种期间瓜被人偷吃了让黄新民连长大为光火,那天连里晚点名时唠叨了好长时间。泰国瓜以后多年里在二连种植,在一点儿住时忘了是谁送的一个泰国瓜我就放箱子里,一个大箱子只能正好放一个瓜,搁了好长时间在气候变凉时才拿出来分了,只要采摘时不是太熟这种西瓜能贮存蛮长时间,当然也与内蒙古气候凉爽有关。

人们说内蒙有“四大累”叫和大泥脱大坯割麦子挖大渠。三排专司盖房子搞基建一类工作,在三排时,也曾在砖窑靠南方向干过许多天和泥脱坯的活儿,连部的礼堂和圆圆的厕所应该都是那个时候的杰作,最记得一脸笑咪咪那位和蔼可亲的王文元师傅,一次坐在连部去一点儿这条路的路北边田埂上休息时他与我们有蛮长时间的聊天。连里大家都叫他王师傅或直呼“王和佗”,“和佗”在当地话中的意思叫吹牛,与其他农技师傅相比较发现他说话是多点,其实也就是喜欢说话而已,据说当过国民党的机枪连长,腿上还留有枪******痕。而北边那个砖窑报废后,却被我们当作过训练射击的靶台。

往南走走寻找的是打麦场旧址,在一间屋子的后面,一条一尺来长花花绿绿的小蛇从脚前溜进了墙边石头缝隙中。还真有点惊奇,在内蒙这么多年地上跑的爬的小小动物见得最多的是到处打地洞的老鼠,沙地上小蜥蜴,草地上偶尔有碰到前腿短后腿长我们习惯叫跳鼠的,还有刺猬以及与南方的稍有点不同的带点红花纹的癞蛤蟆,这蛇却是第一次在内蒙看到。挨着这间房屋转到东侧,眼前一块平平整整几乎正方形的泛着少许盐碱白色的地块吸引着我,细细看像极了当年的打麦场,那紧挨这打麦场的这屋子也大概是原马号重新翻盖的房子了。那些年在打麦场劳作时休息间隙也常在马号房前看看马儿,看马号的弟兄在门口用铡刀一截一截地切草料。现在看见屋子和疑似打麦场之间似还有原先那条为防牲畜挖的壕沟的痕迹,一溜青青的芦苇夾在缝隙中间。

二连打麦场小麦在装袋

记起了那场麦收后的连队文艺演出,我们一排一班自导自演的节目叫《扬場舞》,一班爷们儿在霍班长带领下各手持一柄木掀跳舞表达秋收后在打麦场迎风筛扬小麦的丰收景象,各排都有表演节目,舞台好像就是在连部伙房门口空地上。在打麦场除了背个麻袋发个カ用点劲其他如摊场扬场装麻袋相对比在大田里干活还算是较轻松的。原三排排长唐保军发网上的那张在打麦场装麻袋的照片已是着冬装时节,而我们一班去团部送粮拍集体合影都还穿个背心呢,从穿背心到穿棉袄,说明从收割后运进打麦场到全部粮食归仓的整个过程也比较长,毕竟割下来的几大垛麦子糜子的脱粒都要靠拖拉机后面拖个石碾子这种原始的方法压出来的。其他人情况记不住了,但还能想起那天运输连的张双喜开着拖拉机在打麦场碾场时天气也较冷了。像运输连几乎一年四季都有人员车辆在二连帮着干活,其中的王安徐建平陈爱国等都在咱们连时间呆长了混了个脸熟,多年后在杭州再相遇相聚多了一份亲切感。

当然,也不仅仅是运输连,小麦收割季节团机关每天都会拉几卡车人到二连参加抢收,也就是那个时候热闹吧,平时我们在连里想碰到个陌生人都挺难。

我们回连这天的气温有点高,感谢原当过分场通讯员的高济明拿来了钥匙开了二分场小会场让我们在里面休息吃自带的中餐。特别感谢连队的老兵老崔夫妇,我们这帮人吃完了他们家几十个西红柿又挑了三个大西瓜让我们带到会场为大家解渴,每次来老连队都会在他家歇歇脚又受他俩热情招呼招待,心里一直非常地感激这对热心和蔼的老夫老妻。

中餐后安排去二点儿看看,以前来连里也从没去过那里。现在去往二点儿的路都已铺成了水泥道,路两边还植了树,这水泥路也应该是近些年的铺的,因为我们2014年来的时候还都是土路,更远点像七十年代刘召火车站到十六团的公路也仅是沙石路,汽车驰过车轮碾压发出“沙沙沙”声并卷起一路尘土。进了十六团辖区内大大小小的路全都是泥土路了,气候干燥,人走马踩加上车轱辘碾不但路面尽是沟沟坎坎而且有的地方尘土会有一两寸厚,一脚下去像踩进了水里尘土会飞溅起来。难忘1999年回连时从团部到二连车后一路尘土飞扬,租的昌河牌小面包车还漏风,飞尘呼呼地灌进车厢里面都是灰蒙蒙的,下车时个个都是灰头土脸。

连队早期五排六排和七排八排分别住过二点儿,但是这四个排大概住的时间都不会太久,像七排八排没多长时间就撤并了,七五年三千亩开垦后五排调去了那里,六排后来也被撤并。大概是75年下半年还是76年的上旬,曾去过一趟二点儿给一位瘦骨伶仃的老人静脉推葡萄糖,这个时候应没有知青了。这次来内蒙的我们这支20人的回乡战友团队中永娟铜鹤冰晶都曾经在二点儿住过。

大巴往二点儿行进途中端着手机一直用镜头拍车窗外阴山方向的视频,还是感慨这长长的一路都是望不到边的玉米林,这面积真是个大啊,印象中以前通往二点儿的乌拉壕以北的地块也都是荒地盐碱滩。

在二点儿下了车,有几位当地男女站在不远处张望,老崔夫妇走了过去和他们聊天。七五年兵团撤了后断断续续有农工加入进二连,这个二点儿也是最早本地化了。在兵团时期除了现役军人和穿兵团服的知青,一些没有发兵团衣服的复退军人及其他人员应归属于“职工”一类。那个年代有个“工农商学兵”一说,直到七五年兵团改制成牧场给了我们“农工”身份,也算是“工”了,可是我们没改制前在兵团只发津贴的一段究竟属于什么身份呢?这个问题想起来了还是个哈哈。

如果没在二点儿住过,平时很少会到这个点儿上来,也是因为远了点。冰晶与永娟在以前住过的房前拍个照,一些人围着羊圈在聊天。见放羊人抱着个羊羔,彩娟阿林楼真也赶新奇凑热闹轮流搂着小羊拍张照片。

二点儿的羊圈

我们坐的是35座的大巴车,从二点儿南另一条路直接插到了一点儿,现在这里建的水泥路还真够宽了。

二连的地块太大,我们71年到的时候是连部、一点儿、二点儿三个驻地。位于东南方向的一点儿还近一些,离连部至多一里路,在西北面的二点儿远多了,大概得2里地了。75年开垦后多了个三千亩增加了个三点儿更远,让5排去了那里。

那些年里二连耕种的土地用一号地、二号地、八百亩、乌拉壕、三干亩等加以区分,紧挨着一点儿这块土地就是一号地,因为一点儿居高临下又有一条直通连部的路从这块地中间穿过因此也自然成了我们看见最多最熟悉的小麦地,每一年里都是看着这地上的小麦从播种后出苗一点一点长大拔节抽穗灌浆到成熟收割,但是当我们以后再回访故地每一次看到的一号地种的都已经是葵花了。看尉蓝色的天空下,这一大片葵花地里一个个大花盘正对着午时的太阳也太漂亮了,女同胞们自然不会错过靓丽的机会纷纷钻入葵花林中拍上了照片。

一号地的葵花

这里曾经是太熟悉的地方,旧时两排营房一个伙房,西边一个厕所西南一口水井一个小锅炉房依然深深的印在大脑里。71年到了二连分排时就到这一点儿了,只有中段卫生员时离开了2年多。其实咱们不论那个地区来二连的,分入班排住进了一点儿可能大多数人都没再挪地方直至离开二连或离开内蒙。那时候一点儿人多也显得特有生气有活力,当然因年轻火气盛,偶尔也有小打小闹小磨擦。刚来时驻点儿上负责的是李悦副连长,对他印象深是其衣服口袋里有柄枪,这把51式手枪可能大了点总有一小截枪把儿露在口袋外,一天几位北京天津的战友围着他想给打几枪,他给的是每人打一发子弹。

大约时至1978年初,因已有不少知青通过各种渠道返城而减员,在一点儿的一排二排合并又根据深化改革要求改成了二分场一小队,兵团时期像班排建制这种部队最基层的组织形式和名称也在那个时间被彻底抹去了。

现在不论在分场场部这一块还是其他那个点儿上,你都难见到有年轻人。听多了有关老弱病残妇女儿童的留守问题和故事,农村出生长大的年轻人都不愿意这辈子再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耕生活,更无法想像50年前几乎还是荒漠野地一片的二连这块土地上竟来了数百名仅仅是初中毕业尚处于青春年少的城市青年在这里扎根垦荒艰苦劳作。

还记得我们离开内蒙20年后的1999年第一次回访来二连包括连部和这一点儿都没啥大的变化,像房子大多还是原来的旧模样,但后面几次来起了变化,且变化越来越快,除了部分新建,原来的营房包括连部及家属区通过装修改装已看不出旧模样了,家家户户门前都打起了围墙被隔离成了各自的庭院,我们原来住过的屋子现在想看看也只能扒着墙头远远地张望了。倒还是这一点儿原一排一班住过的门前没啥大变化,以前来二连走过这里都看到门前停拖拉机或农用机械,这次来看空荡荡也过去站在门前拍了张照,也因为在这里50年前曾拍过两张合影,一张是张来源罗国平姚建新程来贵和我5位杭州战友,另一张照片中多了韩中刚和武建中俩人,韩中刚当时是我们的一排排长。

初到兵团时一排一班部分战友

现在这里的家庭都用上了自来水,而我们那时候这一点儿100多号人喝的洗的用的都靠前方百米处的水井,这井每当有黄河水浇灌田地时水位也会上升许多,还能记得冬天井台结了冰挺滑溜也被滑摔跌跤过,到了夏天井里除了几个掉进去的赖蛤蟆,井水里围着砖垒起来的一大圈有不少扭动着身子有点像蚯蚓的小红虫,那时候没那么多讲究,拿个桶打上来直接扒着桶喝了就像我们现在喝瓶装矿泉水似的那么简单。

和曹正贵一起到了井台的位置,这已被抹平了的地面啥也见不到了,包括2014年来看时边上锅炉房还有点地基破碎砖头也全没了,我们年轻时这片土地上太多的东西都已经不复存在。

其实还有没有旧房旧景旧物对我们来说已无关紧要,跑了那么远来到这里,也就是想在这块土地上再走一走看一看。

站在一点儿一号地头的高坡上环看二连,更多往事又浮上心头,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在漫长的青春岁月里,这里曾经是一片朝气蓬勃充满了青春活力的土地,四百多位来自北京天津青岛杭州等地区的知识青年和现役干部、农技师傅、复退军人汇聚到了这里,开启了我们屯垦戍边的生涯。

清晨,当高音喇叭放出嘹亮的军号声是我们翻身跃起,一个个年轻的身影在整理内务和洗漱中紧张忙碌……

出工的哨声响了,点点兵团绿撤落在数千亩土地上,待夕阳西下,遥望连部高高的旗杆升起了红旗,才是我们收工的时间到了。

晚饭后,或许是安排连队晚点名时间,排着整齐的队伍,从一点儿,二点儿赶往连部,行进途中还不时响起“一二三四”的口号声,那铿锵有力的步履散发的是“雄纠纠气昂昂”的青春朝气。晚点名时黄连长时时有逗人乐的单口相声,占用的时间有点长,随后是指导员简短的讲话,如果这一天是连部晚点名几乎都如此,而李剑文副连长则很少发言。

晚饭后也许就是一个班务会议,或盘坐在炕上或坐在炕沿,听听班长的工作小结,有批评和自我批评,班里每个战友的踊跃发言…, 那个时候的年青人还真幼稚、单纯,却又充满激情。

只有每个星期天是我们自己的,集一个礼拜或更长时间的一堆脏衣服拿井台边去洗洗吧,也有赶个休息日去团部转转,没马车走着去,沿着正道来回得大约60里地,一般都以直线穿插绕过海子走,尽管太不好走但毕竟少跑了路。

当然,大多数还是呆在连里呆在了屋里,有人逛一圈连部有人走一趟大渠堤坝,说真的也实在是没地方去,更多的人在房间里聊天和佗,所以这一整天肯定是屋子里最热闹。虽然缺乏文体娱乐,但你会听到口琴声,或二班班长孟宪恒特有节奏感的手风琴曲。

偶尔有个星期天给大家改善伙食包饺子像是过大节了,包饺子可是北方战友的拿手绝活,这一顿饺子一个个的都把自己的肚子撑得比平时大许多,在内蒙这么些年大多杭州战友学会了包包饺子或做做馒头包子,吃惯了米饭的南方人有时对面食倒也情有独钟。

5位北京天津青岛杭州战友合影

刚到兵团那会儿我们曾经有过大礼拜,两星期才休一天,不知谁还能记得这事,二连大田里的活永远都那么的多,怎么也干不完。

难忘第一次整排被拉出挖渠,晚间回驻地等饭吃,在一个农家的灶台边,我吃惊地看着北京籍的大康同志(康金会)直接用手抓着牛粪往灶膛里添火,抓过牛粪的手继续干着做饭的事,心里直嘀咕说什么这也是粪啊那能用手抓而且还不洗一洗继续在做饭呢,对我们南方人来说简直不可思议的事。

也没用多久,拾肥时节我们几乎所有南方来的杭州战友也都能用手直接从地上抓干牛粪了,年轻人观念的转变也挺快。

在内蒙最讨厌的除了蚊子就是耗子了,还滿地打洞。打麦场上的麦垛糜子垛一旦拆到最下面都有几十上百只小耗子,战友们会拿着二股叉或木铣追打四处逃散的耗子们。那个时候我们住的屋子里面都是泥地,在一点儿和李绍华邱建国住一屋时,屋角落里常常被耗子打洞刨出一堆堆泥土,其实不少房间都被耗子们打过洞,房间里的耗子还都是大老鼠,不像草地上的都是小个儿耗子。但每天晚上被耗子们成群结队不停地折腾难以入睡也太受不了,借了个木板底子的鼠夹,晚上守了三个多小时竟夹了八只大个儿老鼠。也挺奇怪这内蒙的老鼠比杭州的老鼠胆儿要大了多了,为一口吃的前赴后继简直是慷慨赴死。

76年初乌加河大会战刚回来,兵团已撤了,也是缺乏荤腥的年龄,点儿上拿旧衣服去东边约有十里地的农村乌兰大队换吃的也多了,也有农民自个儿赶到点儿来换的,拿去换的衣服大多是兵团制服,换得多的大概算是鸡和鸡蛋了,也有换狗或逮狗******吃的。只记得在内蒙古的这些年里吃过的最大块肉不是牛肉也不是羊肉马肉,而是狗肉。在极少有肉吃的这段青春岁月里,除了牛羊马驴猪骆驼外,却还品尝过野鸡野鸭野兔狗肉猫肉狐狸肉刺猬肉,除了太恶心的耗子不碰,大概啥肉都敢吃了。

二连人都不会忘记为了能在收工后晚上去团部看上朝鲜影片《卖花姑娘》,赶时间尽可能直线抄近道40多里坎坷来回奔袭折腾大半夜。最远最偏僻又是最大农业连最累最辛苦的二连人,也可以说是精神生活最匮乏的一个群体,人说一方水士养一方人,二连人也似久在深山里的山民,身上保留着更多的淳厚朴实和善良,并彰显在几十年后战友之间一些实实在在的具体事例中。

我还是特别欣赏邵孟布那张骑个马的照片,尤其第一眼见着时真的特别有感触,并不是说其表现的骑术有多好(外行),而是这张照片所体现年轻人应有的生龙活虎的气势,一种带着桀骜不驯性格的青春展示。

75年兵团改制是我们知青在边疆生活中的的一个根本性拐点。特别年代里无奈地被裹挟进“上山下乡”运动潮流中,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冠名下的内蒙兵团曾经引导我们远赴边疆来到了这里,军队式“团结、紧张、严肃、活泼”体制下以满腔的青春热情和工作干劲投入了屯垦戍边的军垦建设。在这艰苦偏僻的荒野之地兵团是我们某种意义上的情感或者说精神上的寄托。这一名号突然间被历史性的改变,这无疑是我们人生中的一次重大转折,也无法忘记兵团后的那些年里知青中普遍性的消沉颓废心理,但是依然感恩这一段艰难曲折的知青生活磨砺带给我们人生的洗礼。

当今天我们这些已步入晚年的原兵团战士相聚尤其是举行纪念活动时,大多会挚一杆自制的冠以“中国人民解放军”某兵团某师某团直至某连的旗帜,尽管咱们没当过兵,但屯垦戍边的军垦人依然是我们心中的一份荣耀。

写到这里,又逢“八一”建军节,今年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95周年。周建军把父亲这位老革命军人的照片发到了群里,家里4位姐夫都是军队干部,一个让我们敬重的光荣大家庭。梁山木也在朋友圈晒出了当兵时参加会议的合影和退伍证。而在兵团年代里,我们同样也有过共同纪念这个节日的历史记忆,因为在人民解放军的序列里,穿着兵团人的制服,挺起的是军人的脊梁。

50年过去了,那片黄土地上所有故事的记忆都被岁月这柄利刃削得碎碎散散,却也在依稀留下的这么些点点滴滴中欲罢不能地想更多挽回被淡忘被抹去的故事和故事中的人和事。

我们不会忘记王道全、黄新民、刘连梅、李剑文、杨荣光5位现役干部,奉屯垦戍边使命在这块几乎与世隔绝的土地上与我们同甘共苦一起工作生活了多年,他们是我们社会人生起步的引路人和陪伴者,衣领上两面鲜红的旗帜曾经燃起我们青春的激情和热血,军人的正直坚毅铿锵也多多少少影响了我们每一个人的人生。虽然几十年过去了,但在我们心底依然留存着深深的感激之情,感谢那一段艰苦的兵团生活中给予我们的勇气和信心,感谢他们对知青的宽容和爱护。分别久远,但他们熟悉的讲话语音在我们的记忆中依然清晰、亲切。

不会忘记任子厚、王文元、齐友亮、孙玉山等多位农技师傅,悉心传授农业种植知识让我们这些什么也不懂的年轻人掌握了多种农技手艺,在丰收的喜悦中品味到了自己劳动成果的甜美,也在他们的言传身教中感悟到勤劳俭朴宽厚善良的人格魅力,在淳朴憨厚于世无争任劳任怨中似乎又让我们看到了父辈的影子。也更从这么多年的辛勤农耕劳作中让我们切身读懂了这首叫作《悯农》的诗“除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不会忘记梁医生、史金华、张德亮、辛文义等复退军人、知青干部兄长般的关心关爱和鼓励,还有更多的情似兄弟姐妹们的战友……,这是沁入骨髓的一份情感的记忆、传承和感恩。

这次走二连说是一次赴内蒙古兵团50周年的纪念旅行,也是我们人生历史回顾的特定安排。在我们回访二连的这个团队里,有一位是支撑着拐杖去的,现在因身体原因平时走路也有点问题了,夫人也想阻止出行怕出事,但他依然认为可能是自己最后的一趟远行一定要再走一次回连的路。

也让我想起不久前去世的我连的另一位战友,更是在生命的最后日子了,了却自己最大心愿的竟也是再回我们的青春故乡去看一看。

把最美好的青春和滿腔热血都献给了这片黄土地,我们无愧!

在所有的历史记载中,知青却是一段鲜有被提起的过去。面对一个被淡忘又少有官方记录的历史,因此也仅仅在此假设下面这段话作为本文的结束语。

一一或许又是多少多少年过去了的很久很久以后,在我们曾经的屯垦地出现了下面这么个场景:

一批有关各个朝代军垦类课题考古的国字号专家组成员围在一小段乌拉壕堤坝废墟周围,有人用小铁锹在地上挖掘找什么东西,有人在小声交头接耳讨论问题,也有人向着阴山方向在指指点点.……据称,这批专家的领队是当年在此地参加过屯垦戍边的某陈姓人士第148代孙。

作者简介

张耀明 1971年9月由杭州赴内蒙兵团二师十六团二连,先后为战士、卫生员、排长。1978年底返城回杭。在国企(后改制)当工人、党委办秘书、厂长办秘书、保卫科长兼武装部副部长、人事组织部副主任、物业公司副经理兼支部书记至2014年退休。

首页/电脑版/地图
© 2024 CwBaiKe.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