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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宝金矿王启文:灵宝文学,矿部门前有条狗赵卫星

时间:2024-09-04 08:49:30/人气:189 ℃

我的窗外,是个小土坡,半坡上有个破木箱子,是豆豆的小窝。

豆豆是只小花狗,体型很小。我不太懂狗的品种,看着像是京巴杂交的串种,民间也叫“板凳狗”。

豆豆的主人是老谢,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红光满面,慈眉善目,总见他笑呵呵的,好像从不曾有过烦心事。

老谢和豆豆在矿上生活了几年。一有闲暇,老谢就和豆豆嬉闹,喂它好吃的,像宠溺自己的孩子。豆豆也总是在老谢脚边蹭来蹭去,膝下承欢。老谢绕着矿区散步时,豆豆屁颠屁颠的跟着,欢快地迈着小短腿,忽前忽后的奔跑。夕阳余晖下,一位老人,一条小狗,空旷的戈壁滩上,构成了一副漂亮的剪影。

秋天的时候,老谢结束了矿上的工作,回敦煌的家去。家离矿上二百多公里,我们也就很少有老谢的消息了。

老谢走的时候,豆豆玩耍去了。

豆豆回来时,就找不到它的主人了。

找不到主人的豆豆,就像掉了魂儿,形单影只,踽踽独行。大部分时间它就呆在箱子里,也不和我们亲昵,也不来找我们讨吃的,对人们的召唤,也是爱理不理。

我们在它眼里,全都是陌生人。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转眼就入冬了。戈壁滩到了晚上,寒气逼人,黑的可怕,静的要命。

因为离得近,夜半入睡时,我总能隔窗听见豆豆在小窝里窸窸窣窣的声音,睡不安稳。偶尔两声吠叫,或者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呓语,像极了婴儿睡梦中惊醒,慌乱的寻找身边的母亲。

太阳出来时,豆豆从箱子里钻出来,在土坡上支楞着前腿,眺望远方。静静地,一望就是几个小时。远方是蜿蜒的土路,伸向地平线。我知道,它在等一个人,一个给它溺爱,和它相伴了几年的老人。

我在窗前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心里泛起涟漪,轻手轻脚的做事,不忍去打扰它,以免破坏了这份美好。

吃饭时,有人提起了豆豆,说这条小狗,咋不喜欢跟人亲近呢?我就给大家讲,豆豆天天在土坡上眺望远方的路,等老谢回来呢。还给大家讲了电影《忠犬八公的故事》,说豆豆就像电影里那只叫八公的狗。

大家听了,唏嘘不已,就讨论着做些什么,慰藉这条可怜的小狗。有人提议,给老谢打个电话吧,让他来矿上,把豆豆抱走。然而,也就这么一说,转过身,各忙各的,就忘了这事儿。也可能是大家觉得,路途迢迢,让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一路劳顿,重返荒凉的戈壁滩,只为了把一条不起眼的小狗带回去,似乎理由也不那么充分。

我心里想,也许,从老谢走的那一刻,人和狗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吧。

只是豆豆依然每天在眺望,风雨无阻。

矿上其实还有几条狗,都是成年的大狗,用来看守矿区的仓库,平时栓着,离矿部也远,和豆豆也是无甚相干。

其中有一条黄狗,可能是牛头梗或者斗狗吧,骨架粗大,一身凸起的腱子肉,皮毛油光滑亮,品相上看,接近完美。但它总是目露凶光,不安分的躁动,扑扑腾腾的,感觉随时能把链子挣脱。大家都不喜欢,平日里也从不去招惹。

直觉告诉我,这条大黄狗,不是个善茬。

一天中午,我正在桌前写些文字,突然就听到窗外,豆豆惊恐绝望的哀叫。急忙开窗看去,大黄狗不知啥时候挣脱了链子,已经蹿到了豆豆的小窝前。豆豆瘦小的身躯,在大黄狗面前是如此渺小。此刻它正蜷缩成一团,浑身颤抖,眼睛里尽是绝望。大黄狗居高临下,围着豆豆转圈,鼻子嗅来嗅去,像猛兽打量嘴边的猎物。犬牙森森,空气中弥漫着嗜血的气息。

我急忙大声呵斥,拍打窗沿,制造些噪音,想把大黄狗吓退。受了干扰,大黄狗后退了几步,悻悻而去。有同事急忙跑了出去,找到了大黄狗,用链子给栓了回去。

幸好,幸好!

大雪纷纷扬扬,一夜间,道路、沟壑、灌木丛像是盖了厚厚的一层棉被。放眼望去,戈壁滩上白茫茫的一片。野兔、草原鼠、黄羊的蹄印,在雪地上稀疏交错。

人们都出去踏雪赏景,豆豆也在远处的雪地撒欢打滚。

一个扑腾,全身就埋进了雪窝子,消失不见,忽又高高跃起,鼻尖上顶着一簇闪亮的雪花。看得出来,豆豆几个月来,少见的开心。

只是它依然和我们保持着距离,自己玩自己的。

那天午后,我独自一人出去遛弯。走出去没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动物撕咬挣扎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天哪,好像是豆豆!

环顾四周,遍寻不着。侧耳一听,好似在一条小河沟里。等我深一脚浅一脚的奔了过去,血淋淋的一幕赫然出现在眼前。

大黄狗不知啥时候又挣脱了,脖子上还拖拉着长长的铁链。它循着气味,悄无声息,来到毫无防备的豆豆身后,发动了突袭。

此刻,它正咬住豆豆的脊背,扭动着粗壮的脖子,摆动撕扯。豆豆痛苦的哀嚎,殷红的鲜血飞溅在雪地上,点点滴滴,宛若刺目的梅花。

怒火升腾的我,一边高声呵斥,一边捡起石块,狠狠砸在大黄狗的身上。大黄狗尽管受痛,却对我不管不顾,丝毫不松口。豆豆的惨叫,温热的鲜血,激起了大黄狗作为动物最原始的兽性,它已经近乎疯狂失控。

我挽起大黄狗脖子上的铁链,用尽所有的力气,狠狠的抽打,一下,两下,三下....终于,大黄狗松口了,丢下了豆豆,狼狈的躲避我的惩罚。

可怜的豆豆,血迹斑斑,趔趔趄趄,最终还是匍匐倒地。它的后半身已经不能动弹,勉强用前腿扒拉着,一点一点挪开,本能地逃离这场噩梦。

后来我分析,可能大黄狗当时已经把豆豆的脊背咬穿,撕断了它的中枢神经,造成了瘫痪。

等我把大黄狗拉到远处,找个地方拴好,再回来寻找豆豆时,雪地上只有一片凌乱,还有豆豆的血迹。纵横交错的河沟,高高低低的荆棘丛,厚厚的积雪,已将豆豆瘦小的身躯淹没。

找了很久,还是没有找到。

一连几天,我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木头箱子,那里空空如也。

晚上,半梦半睡,时不时爬起来,借着手机的亮光,看豆豆回来了没有。然而,窗外只有一片宁静,再也没有听到一丝响动。

我不知道,可怜的豆豆,最终爬向了哪里。是在灌木丛里舐舔伤口,静静疗伤,还是在河沟的积雪下,奄奄一息,静待生命走向终点。

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一条弱小的生命,在视线里消失,抓不住,摸不着。

有那么一瞬间,泪水突然就模糊了双眼。

都说狗的命大。也许,明年开春,冰雪消融,戈壁滩上开满了野花时,它又会欢快的跑了回来。

我们还能看它支楞着前腿,坐在土坡上,眺望远方,等着主人归来。

赵卫星 于2020年1月3日23:30

作者简介

赵卫星,男,笔名金城美景,灵宝市人,企业就职。热爱读书写作,发表诗歌、散文、微小说、新闻通讯稿数百篇。原创相声、小品作品多次登上灵宝春晚和三门峡演出舞台。作品曾获河南省曲艺大赛二等奖,微电影剧本多部已拍摄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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