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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种石榴树6大禁忌:我家的石榴树

时间:2024-07-01 22:01:57/人气:443 ℃

作者:朱殿封 诵读:王从从

“一高两低五间房,小院不大四方方。西栏鸡兔东栏羊,鸽哨欢快并悠扬。一株枸杞瓮边栽,两棵石榴门两旁。椿树三月吐嫩芽,扁豆丝瓜爬满墙。只只吊瓜似铃铛,顶花黄瓜喷喷香。夏夜摇扇驱酷暑,秋来人欢禽鸟唱。平民不贪权利累,年丰人寿家丁旺。”(《我家》)

2006年6月24日上午写稿间隙,坐在办公桌前小憩,蓦然想起我故乡老家的院落,即兴用上述顺口溜的形式记录下来。老家小院里,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土里长的都齐了,充满了生机勃勃。小院里盛着我童年、少年,以致步入青年时的梦。

小院里留给我深刻记忆的,是屋门两旁的石榴树。

从我记事的时候,我家屋门两旁就有两棵石榴树。门东侧是一棵甜石榴树,门西侧是一棵酸石榴树,甜石榴树开红花,酸石榴树开粉白花,它们每年都结很多石榴。特别是那棵甜石榴树,结出的石榴个大粒大,粒大籽小,汁多稀甜。起初,我只知道石榴树是爷爷栽种的,但不知道树苗是从哪里来的。2011年3月28日晚上,我向伯(我那一带对父亲的称呼)问起这事,伯说,在他刚记事的时候,这两棵石榴树就已经有了。我村朱子胜爷爷的叔给邻村后田河大富户“六大门”扛活,我爷爷听说“六大门”家的石榴树结出的石榴个大粒甜,托子胜爷爷的叔从“六大门”家的石榴树上压了棵条子,然后移栽到我家。“六大门”家的甜石榴树,是在他家扛活的一个长工从其家乡的石榴树上压了条子移栽来的。听伯这么一说,我心里一动:呀,老家的石榴树还有些来历呢。

当初,我家有三间老北屋,爷爷把石榴树种在了老北屋门旁。乡邻看了说,细细的一棵条子,啥时候长成树呀,种这个还不够费事的呢。爷爷说,孩子(伯和我姑)们看见人家的孩子吃石榴嘴馋,自家种了,他们就不会去摘人家的石榴了。树木说长也快,三年五载就长大了。爷爷有耐心,对石榴树伺候很恭心,几年功夫,枝条生根,根生枝条,一根枝条长成了一丛树干。1955年春天,我家在老北屋后面盖起了一高两低五间新北屋。秋天,我出生了,爷爷将石榴树移栽到了新屋门旁。这就是我小时候看到的石榴树。

小院里的石榴树,可能是我从小认识的第一种树,可能是我从小第一次看到的开花结果的树,甜甜酸酸的石榴,可能是我从小第一次吃到的水果,可能是我从小认识的第一种水果。自然,我从小就喜欢石榴树了。

每年清明节前,石榴树枝条上开始长出殷红色的幼芽,几天后化作一树殷红。新枝抽条,幼芽展叶,渐渐地一树嫩绿。接着,嫩绿的叶丫间拱出一个个花骨朵儿。有的一个叶丫间拱出一个花骨朵儿,有的一个叶丫间拱出两个、三个、四个、甚至五个花骨朵儿。有的花骨朵呈葫芦形状,有的呈喇叭筒形状。簇生三五个花骨朵儿的,有的都是葫芦形骨朵儿,有的都是喇叭筒形骨朵儿,有的则是葫芦形和喇叭筒形骨朵相间杂。娘告诉我,葫芦形的骨朵开花结石榴,喇叭筒形的骨朵开谎花不结石榴。当一树骨朵争先恐后抛头露面的时候,我就经常围着石榴树看哪些是结石榴的花骨朵儿,哪些是谎花骨朵儿,看是结石榴的花骨朵多,还是谎花骨朵多,期盼着能结出一树石榴。麦子黄梢的时候,石榴花怒放迭起,那棵甜石榴树上的花儿灿若云霞,红艳似火;那棵酸石榴树上的花儿玉蝶盈枝,粉白如云,绽开一院子的灿烂。

中秋节后,压弯枝头的石榴开始成熟。每隔几天,娘拿了剪子,围着石榴树挑选着收获成熟的石榴。然后,用衣襟兜了石榴,前邻后居、左邻右舍,这家三个,那家五个地分送给邻居们尝尝鲜。石榴大喷成熟了,娘把从树上剪下来的石榴,挑出不裂皮的放进一只黑釉小瓮子里。娘把同结两个果的“并蒂石榴”、三个果的“三结义”石榴、五个果的“五子登科”石榴,连那部分枝条一并剪下,仔细地放在小瓮子最上层,避免受到挤压解体,之后用锅盖盖上瓮口保存。裂开皮的石榴存放不住,娘让我们先吃裂皮的石榴。我吃甜石榴的时候都是连籽一起嚼了,又甜又香。

石榴树早不争春,晚不恋秋。霜降方至,石榴树叶泛出金黄。只几场寒风,那树上的金黄全然落地,树下铺了一地金黄。石榴树耐寒,但抗不住严寒。冬至前,爷爷将黄草(谷子秸秆)淋水湿了,用碌碡碾压后拧成草绳,将石榴树的枝条聚拢,用几道草绳捆结实。然后,绕着石榴树开一道沟,把秫秸(高粱秸秆)根部埋进沟里填土压实,将石榴树围起来,再用几道草绳把秫秸捆结实。水见冻茬的时候,爷爷用麦秸合泥,往秫秸上糊一层厚厚的泥,石榴树被秫秸围子密封起来,可以安全过冬了。

在围护石榴树的时候,爷爷在秫秸围子朝阳一面的下端,预留出一个洞口,这是给鸡们做好的新窝。冬天一到,将鸡赶进密封的石榴树下过冬,黄鼠狼子钻不进去,鸡在石榴树里又暖和,又安全,鸡们一个冬天里拉下的粪便,为石榴树施了肥。爷爷真聪明啊!

从1981年秋天,由伯操劳在村西头盖了五间新屋,几年后又接续盖了四间新屋。伯将老宅子卖给了院中侄子朱殿甲,伯对侄子说,院子里的枣树、杏树、香椿树都留给你,这棵甜石榴树我搬着(酸石榴树在上世纪60年代中期死了)。这样,伯将石榴树移栽到新家东屋门旁边。人对树有情,树亦通人性。石榴树住进新家院子里没打蔫,旺旺势势地开花结实。老树新根,石榴树根部窜出了许多新枝条。伯压了几枝新条,新条当年在土里生根。第二年将枝条截断脱离母体独立生长,第三年移栽到西屋门的南面,两棵小石榴树成活了,三年头上开始结石榴了。至此,爷爷栽种的这棵石榴树有了它的第一代儿女。

1993年2月5日,我将父母从老家接到德州居住。之前的1989年2月10日,将九间新屋中的四间卖给了乡亲张荣华,那棵老石榴树留在了他院里。父母来德州后,伯用一代石榴树结出的石榴种籽在花盆里育苗。幼苗出土了,一粒粒小芽芽嫩的似乎一触即化,我真担心幼苗在花盆里活不成——花盆里长不出参天树吗。可是,伯像爷爷一样有耐心,他把花盆端到屋里的窗台上,审时度势地让幼芽接受阳光沐浴,给幼芽浇水,幼芽由起初的芽芽,慢慢长成了“一条线”、“一根香”、“一根竹签”儿。幼苗在花盆里生长了一年,一个春光明媚的上午,伯来到院子里,用铁锨将板结的土地翻松软,浇水阴湿暄土,然后,将一根根“竹签”种进土里。从此,德州住处院里有了我爷爷栽种的石榴树的第二代儿女。

石榴苗由春风春露、熏风夏雨、秋风丽阳抚养着,滋滋生生地伸展着它的小胳膊小腿,日夜不停地长啊长啊!岁月留痕。又三年的初夏里,石榴树开出了第一朵无比鲜艳的红花,中秋里成熟了硕果仅存的第一个石榴。从树上摘下它的那一刻,一家人把它从这双手上传到那双手上,看了又看,掂了又掂,谁也舍不得吃,石榴上落满了欣喜的眼神和众手的余温。

我老家屋后是一条从宁津通往乐陵的柏油路,1999年,那条路展宽,我家的北屋被公路占用拆迁,村里在路北统一为拆迁户安排了宅基。71岁的老伯心气不减,1998年秋末回家盖起了四间新屋。原来院舍铺路占去剩余部分宅基转给了院中的殿阁哥盖房,立国婶子将那两棵一代石榴树移栽到她家院子里。2002年6月,我在德州居住的楼房拆迁,搬到新居。伯又用德州院里二代石榴树的石榴籽在花盆里育出了第三代石榴苗。一年后,伯将幼苗分别栽种到老家新屋院子里和德州新家楼下绿地里。

从我爷爷到我的儿女,至今我家延续四代了,我家的石榴树也繁衍四代了。

2012年11月20日

2018年9月20日订正

文中图片摄影韩绍宾

作者简介

朱殿封,中共党员,《大众日报》高级记者,山东省作协会员,出版《乡村里的二十四节气》《一位记者眼中的德州四十年》等书。

诵读简介

王从从,电视台播音员,喜欢看花开,赏日落,让心中存一份诗意,于安静的日子里,赏一处雨落,生一种淡然,感受生命里不一样的风采,让心灵洗尽铅华。我用或高亢、或淡雅的声调,为生活涂抹上喜欢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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