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山里独居的老太太要进城住女婿家
退休的有点头有点脸的女婿妈妈
说了很多关于猫咪的坏话
在老太太心里留下了道道******
人微言轻的女儿左右为难也没办法
老太太只得把猫妈和三只小猫扔在老家
去城里的路上老太太的眼泪流得哗哗哗
她知道从此她和猫咪都没有了家
四只猫咪的主人老太太要进城，跟她的女儿女婿和退休的曾经有点头有点脸的亲家母同住。
老太太一边抱着母猫亲热着，一边可怜兮兮地望着女儿，几次欲言又止。
她的心思女儿何尝不明白？
可是女儿每每和她目光一对视，就怯怯地躲开了，并低下头，她就知道女儿很为难，哪里还好提出带猫咪的要求？
女婿家都不喜欢宠物，没有正式稳定工作的女儿在婆婆家人微言轻，处处谨小慎微，哪敢提连猫咪都接过来的话？
连接老太太她女儿都说了很多好话，最后还是当地管民生的人对婆婆家晓之以理，说你亲家一人住山里，作为亲戚不管说不过去吧，婆婆才点头同意的呢。
老太太和心爱的猫咪相依为命
02可是老太太实在不愿也不忍心丢下猫咪不管。
看着在身边蹭来蹭去的猫咪，她想到要扔下自己喂养了好几年、一直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大猫娃和两个来月的三只小猫娃，她老泪纵横，有种生离死别的悲痛。
她对猫咪内疚地说，猫娃，对不起了，奶奶要走了，没法再喂你们了，以后就靠你们自己照顾自己了，多抓老鼠吧，小东西们，快点长大吧......
她多想找个人家将这些猫咪妥善地送出去，可是这里就她单家独户的，能托付给谁呢？
03这一带当年是水库区，本来按计划是都要搬走的，可老太太不愿意走，说老都老了还跑到那么远的地方，死了都埋不到自家柴山里。
负责搬迁的人心中也清楚，其实这库区一大半人家都可以不用搬，因为水位离它们的土地和房屋都还远着呢。
老太太不搬迁，他们催了几次，发现老太太实在是太坚决了，权衡利弊后，怕出事，就随了老太太。
原则性加灵活性嘛，适当的人文温情还是应该有的，不能教条地搞一刀切嘛，万一一刀切下去，最后伤了自己的膝盖啥的也麻烦不是？
于是老太太就成了这里唯一的住户了。
04猫妈似乎预感到要和主人分别，哀伤地叫着，连一声赶一声地。
这很怪，平时只在饿了的时候才这个样子。
而今天她刚喂过，用仅剩的肉喂了个大饱。
现在猫咪的叫唤显然不是为了吃的，是它们都预感到了分别时候的来临，是舍不得我老太婆呢。
老太太的心揪起来了，听着这样的叫声，她真的有种肝肠寸断的感觉，她一遍遍地给每一只猫咪挠痒痒，猫咪们都静静地仰着头，把脖子伸给它，无比地享受。
它们是知道这样的爱抚以后再也没有了，都格外珍惜吧。
05最后分别的时候终于像临刑一样来到了。
在女婿不耐烦地催促下，她再一次摸了摸每只猫咪，在女儿的搀扶下，她颤颤巍巍地上了车。
从家里到马路的乡间小路上，猫咪们一路都在她腿间蹭着，试图阻拦她，挽留她。
当车门关上了，猫咪还在车外不断地叫着，叫得她心如刀绞。
车启动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在车后撒开小短腿，疯了一样地追车的猫咪，泪流满面，她感觉自己流尽了此生最后的眼泪。
车扬尘而去，消失在如蛇般蜿蜒的山路间。
从此山远水长，山水难相逢。
06老太太到了城里，过的那日子，可以想象，咳嗽打喷嚏，上厕所，包括吃饭的声音都要压着自己，处处憋屈拘谨，种种不自在。
再也没有菜园子可以侍弄，再也没有猫咪可以抚摸，再听不到公鸡啼鸣。
饮食是丰富了，可是老太太还是更喜欢自己的红薯玉米糊加咸菜。
跟亲家母也玩不到一起，人家唱歌跳舞挥太极剑美容按摩，老姐妹闲聊神侃，言常曰影视新闻养生美容，她哪里插得上嘴？
她最想说的是豆角黄瓜韭菜辣椒猪仔和猫猫！
连小小的外孙子都瞧不起她，不愿意跟她玩。
老太太无比怀念在老家的自由自在，惬意舒坦，可是自己为了不让女儿城里乡下两头跑地奔波辛苦，为了女儿安心，也只有极力地委屈自己，在城里别人家熬着。
她日夜牵挂着她的四只猫娃，有时候在梦里都在叫着猫娃，猫儿。
07那么她牵肠挂肚的猫咪什么情形呢？
猫妈看着主人被一个大怪物劫持走了，带着三个小宝宝没命地追。
一直追到出了它们熟悉的范围好远了，本能一再告诫它们必须返回去才停下，喘息了好半天。
失魂落魄地往回走，天塌了一样。
回到家里，冰锅冷灶，冷清入骨。
它们喵喵地叫啊，叫，从上午一直叫到了天黑，声音都叫哑了。
跟主人在一起，虽然老太太穷，但是粗茶淡饭，汤汤水水地总是尽力地让它们吃饱喝足。
有时候运气好的话，它还能捉只老鼠改善一下生活，所以日子过得还是有滋有味的。
特别是主人很爱它们，对它们很温柔，它们是有家的幸福的猫咪。
转眼间，它们就成了没家的落魄的猫了。
最初几天由于老太太给它们留了食物，它们还没有体验到饥饿的滋味。
食物吃完了，它们的苦日子来了。
08猫妈在小猫们饥饿的叫唤声中，使出了浑身解数，希望能抓几只老鼠，让宝宝们饱餐一顿，可是以前那些时不时就出来晃悠的老鼠们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老鼠捉不到，它们只有喝点水喝吃点野草和蔬菜充饥，可是那实在不抵事，它们经常挨饿，饿得眼冒金星。
可是它们舍不得离开，这里是它们的家，另外，它们还在等着主人回来。
它们每天都饱受着饥饿的折磨，尽量多躺下睡觉，希望通过睡眠来打发时间和忘记饥饿。
可是饥饿哪是说忘记就忘记的呢？
只要醒过来，第一个强烈的渴望就是食物。
可是哪有食物呢，没有办法，只有又睡。
它们真希望就此睡过去，永远都不再醒来。
被饥饿折磨得忍无可忍的时候，它们多么希望自己变成身边的石头和泥土，那样就不会被饥饿折磨了。
它们羡慕那些不吃不喝的草和树，甚至石头和泥土。
要不是曾经的能量储备帮着它们勉强维持着生命，它们可能已经饿死了。
这里已经没有食物了，它们就是不肯离去。
这些恋家爱家的猫咪啊！
可是厄运来了。
不久之后连续几天的大雨，山坡水冲下了沙石，堵住了房后的阴沟，水漫起来，把土墙给泡垮了，房子塌了。
所幸的是它们的猫窝在墙角处，倒下的一大块墙土拱卫了它们，让它们得以死里逃生。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可是它们的命运会改变吗？
09房子塌了，它们的猫窝被毁了，又没有食物，主人也一直不见回来，它们不得不背井离乡，到别处去寻找食物和生机。
自从踏上到别处寻找食物的路，它们就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猫了。
悲凉千里道，凄断十年身。
它们走啊走啊，它们走在尘土里，走在风雨里，走在饥渴里，走在悲凉里。
它们眼泪哗哗地流着，无家可归的感觉满是辛酸和悲凉。
它们从一个山坡流浪到另外一个山坡，在以老太太的房子旧址为中心的方圆几公里的范围内，四处流浪，过着饥寒交加的日子，有时候，好多天都只能找一点吃的东西。
猫妈哪肯自己吃，都分给三只宝宝吃了。
它饿得骨瘦如柴。
曾经“秀骨丰肌毛发亮”的它，现在变得“毛枯发糙瘦如柴”。
三只宝宝原来胖乎乎的，现在短短一两个月，不但没有像别的营养正常的猫咪那样见风而长，反而变得身体瘦小，眼睛无神，处在危险的边沿上，随时都有饿死的可能。
看着日渐消瘦的宝宝，它满是内疚，觉得很是对不起它们，它们小小的年纪就让它们跟着自己受苦。
10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本来已经够苦的它们还遭遇了红蚂蚁的围攻。
那是它们又累又饿，倒在草丛里睡觉的时候，红蚂蚁以层层包围的方式偷袭了它们。
等它们从昏睡虚弱中被疼痒弄醒后，已经是遍体鳞伤了，到处都是红肿的点，奇痒无比。
它们疯狂地抓挠，咬，舔，打滚都没有用，差点为此丧命。
凭着顽强的生命力和极其坚韧的意志，它们竟然熬过来了，那些红肿慢慢消失，它们犹如是在地狱里走了一圈，身上每一处都遭受了酷刑般的折磨。
接着又有凶恶的大鸟飞来啄小猫。
它硬拖着极度虚弱的身体，吃力地应战，竭尽全力地护着宝宝，拼尽全身力气跳起来跟大鸟搏斗。
可是大鸟狡猾得很，一会儿俯冲下来，一会儿又飞远了。
它以为大鸟飞远了，可是那家伙冷不丁地突然就一个俯冲，在小猫的身上啄一口，疼得吓得小猫嗷嗷惨叫。
它又心疼又气愤，却毫无奈，它有心无力，无法给大鸟一个有力的还击，无法吓跑这个可恶的入侵者，这个似乎啥都不为，只为了好玩，欺凌弱者取乐的家伙。
真不是一只好鸟！
要是有个窝洞就好了，那样就可以躲避大鸟的骚扰和袭击了。
它渴望能找到这样一个地方。
11在百劫千难中，在霉运重重下，幸运之神总算给了它们一点好运。
它们在一个土坡上找到了一个窑洞。
足够它们一家四口落脚休息了。
总算有个家了。
尽管这个窑洞如此简陋，一无所有，但是它们还是对这个窑洞爱得不行，如获至宝，感激不尽，喜欢的不行，沉寂了多日的小猫在里面好一阵嬉戏欢呼。
但是一下雨，窑洞里面就会渗进水，泥土都变成了泥浆，泥泞不堪。
它们只能坐卧在泥浆里，因为没处可去，外面大雨不停，还电闪雷鸣，只有这里安全了。
蚊子还多，骚扰得它们不得安宁，奇痒无比，它们在泥浆里打滚，四处抓挠，几乎被折磨疯了。
饥饿更是严重威胁着它们，折磨着它们，带给它们无尽的苦痛，饿到连土都吃，土吃了之后，胃里难受得要命，就哇哇呕吐。
12总算雨过天晴了，四处却一片汪洋，仍然无法出去找食物，只得继续忍饥挨饿，饿得下胸贴上背。
小猫再也不嬉戏了，连站都不容易站稳了，哪还有力气嬉戏玩耍？
只隔一段时间就眼巴巴地望着猫妈叫，叫得猫妈心烦意乱，心疼辛酸，悲伤呜咽。
最小的猫得病了，成天卧着，偶尔无力地叫一声。
它知道那是宝宝饿得不行了，在向它求救。
可是它有什么办法呢？
它只有内疚，心疼，舔它，蹭它，更紧地靠着它，希望用自己的体温给它一点安慰，以减轻它的痛苦。
另外两个的情况也不好，越来越瘦，一声不吭。
它满心的焦愁，感觉满世界都是愁，山也愁，水也愁，鸭子也愁，鹅也愁，牛也愁，马也愁，狼也愁，虎也愁，象也愁，鹿也愁，骡子也愁，猪也愁，狗也愁，羊也愁，蛤蟆愁，没有啥不愁，而最愁是它的愁。
两只还勉强能站起来的小猫，为了给妈妈分解忧愁，知道妈妈舍不得留下小弟弟在家外出找食物，尽管还没有独立出过远门，却克服害怕，在地上的水稍稍消退了些，就大着胆子出去找食物。
几次都空着嘴回来，满脸的失望和惭愧。
猫妈舔它们的毛发，给它们以安慰和鼓励。
一天，它们奇迹般地衔回来一只小老鼠！
猫妈知道它们有多么想吃，它们抗拒了多么强烈的诱惑，只为给了生病的小弟弟吃。
它感动，辛酸，眼泪流个不停，为它们的善良，为它们对弟弟的爱，为它们的懂事，为它们试图用幼小稚嫩的身体扛起家庭担子的决心，也为生活如此不易。
它只盼着它们快快长大。
13可是谁知道，一条大蟒蛇发现了它们。
它一路杀气腾腾地赶来，一路上还祸害了不少生灵，
压死了近百万只让路让慢了的蜗牛，还有数以亿计的蚂蚁，压伤的蜗牛蚂蚁不计其数，至今都还没有统计出来。
来者不善。
蟒蛇太凶恶了。
猫妈因为长期挨饿，又遭受无数红蚂蚁和蚊子的叮咬折磨，加上日日焦愁烦恼，身体处于极度虚弱之中。
尽管这样，猫妈为了保护小宝宝，还是勇敢地冒险与大蟒蛇激烈地搏斗了几个回合，可是终因力量悬殊过大而不得不败退而走。
小猫处于蟒蛇的口下，可怜无助，结果可想而知，不忍详述。
突然遭此飞来横祸，猫妈吓坏了，完全没有应对能力，它得知宝宝们的悲惨遭遇，悲痛欲绝，疯了一样，四处奔走，哀叫不断。
它望着苍天大地，发出灵魂叩问，都说天高地厚，能容纳一切，能承载众生，滋养万物，泽被千秋，大仁大爱，深恩无限，可是何以将几只猫咪逼入绝境，落得如此下场？
连一个带着三个孩子的猫妈和孩子都容不下，载不起，这样的天地，还何谈仁何称爱？
之后，它消失于茫茫天地间，不知去向。
14一年后，老太太的女儿带着老太太的骨灰盒回来了。
老太太也许心有感应吧，在她的小猫死去不久后，竟然也撒手而去。
终于不用过憋屈拘谨的日子了，不用再看女婿和亲家母的脸色了。
一个山里的老太太辛劳一生，最后的时光里，连自己至爱的猫咪都无法保护，不能让它们陪伴在自己身边，而要憋屈压抑地寄人篱下，最后一口气都没能够舒畅地咽下。
真是可悲可怜！
看着被水泡垮的老屋的断壁残垣，漆黑的墙土，凌乱的椽子檩子以及破碎的房瓦片，
女儿伤心断肠，种种后悔涌上心头。
后悔接妈妈入城，过着那么委屈的日子。
后悔没有大着胆子要求把妈妈的宝贝猫猫一起接入城去。
后悔当年自己嫁人不淑，只图男方家庭条件好，老公有正式工作，而忽视了老公的脾气和人品以及能力才华。
一个妈宝的男人，工作都是靠着父母的关系弄来的，在单位处处卑躬屈膝，回家却脾气暴躁，优越感十足，根本不尊重人，不体贴人。
处处以老妈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这样的男人一旦离开单位保护和供养，基本就是一无是处的只能依赖别人而活的人。
而农村中有多少优秀的男子，尽管没有正式工作，但是勤劳，善良，聪明，能干，有才艺，有魄力，无论是为人处事赚钱养家，都远远在自己老公那样的自我感觉良好，其实一无是处的男人之上。
特别是当时曾苦苦追求自己的同乡男子，多么优秀，现在已经是农村的大能人，要啥有啥，社会地位和财富人脉都成百倍地碾压自己的老公。
假如当时自己能正确选择，凭着自己的长相和贤淑的性格以及农村人普遍具有的勤劳品质，选择一个优秀善良的农村男子，尊重自己，爱自己，自己当家，别说妈妈带几只猫过来住，就算是带一窝老鼠过来，他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妈妈晚年哪会过得如此憋屈，哪会如此早早地就离开人世了？
她后悔得肠子都断了。
可是一切都晚了。
她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从此，人生长恨水长东，无语凝噎血泪流。
满山红叶，尽是女儿眼中血。
山坡空寂无人，唯有她的哭声，散入风中，风声呜咽，散入林中，林木颤抖，散入苍茫天地间，天地默然，也散入漫漫岁月中，岁月会长期记得曾经有一位爱猫老太太，在最后的时光里，被迫忍痛与自己的猫咪分别的伤心悲痛吗？
15老太太的坟周围，那只消失了的猫妈奇迹般地出现了。
它以坟地为家，日日守候，经常默默地望着山林，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亲切而又哀怨的叫声。
闻者不觉泪流满面。
正是：
穷家也是家，整日乐哈哈。
一朝主人去，没家如天塌。
偶得一破窑，暂且度生涯。
贫病共交加，更遭蛇毒牙。
天地何所有，余生伴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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