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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春节:叙事散文冬日里的那碗饺子

时间:2024-04-12 18:20:40/人气:166 ℃

文/王先生

全文共约3760字

一入冬,北方人就喜欢吃饺子。

一海碗热气腾腾的饺子下肚,不仅身子暖和起来了,做事也不再束手束脚了,心里着实畅快得很!

作为一名地地道道的山东人,我在冬日里没少吃饺子,白菜猪肉馅儿、芹菜猪肉馅儿和韭菜鸡蛋馅儿的整天变着花样吃,有时候母亲还会别出心裁地把羊肉给调进去,这也算是鲁西南一带的特色了!

01

小时候那会儿,塑料袋包装的速冻饺子还没能走进村子里的小卖部,谁家要想吃饺子了,只得自个儿动手去包。

包饺子实非易事——它并非如字面意思一般用饺子皮儿裹住调好的馅儿就万事大吉了,它是一个耗时间、费工夫且讲究技巧儿的活儿。从调馅儿到和面、从擀皮儿到包馅儿,哪一步都不能懈怠,稍有差池,出锅的饺子就极可能失掉它本该有的样貌和味道了。

因为我们全家人爱吃饺子的缘故,过去母亲没少包饺子。

虽说我从来没有一次性将母亲包饺子的流程给看个完整,可碰到母亲包饺子的次数多了,零零碎碎的环节也就串成了线。

每逢家里要吃饺子了,母亲都会特意蹬上三轮车往集市里跑一趟——

一条白净粉嫩的五花肉、一捆儿如大拇指般粗细的大葱、一疙瘩带着些许泥土的鲜生姜、一小包用旧报纸包着的香料,这是母亲做饺子馅儿必备的材料。

面粉和大蒜是不需买的,在鲁西南一带,这两样东西家家户户都长年备着,绝对缺不了。

02

一大早,父亲就将菜刀在磨刀石上打磨出亮光来了,母亲也用大拇指内侧在刀刃上轻轻蹭过了,着实是一把快刀!

挥舞着闪着寒光的菜刀,母亲麻利地刮净了猪皮上残留的毫毛,如果凑巧上面盖了红章子,那就要“忍痛割爱”切掉周边的猪皮了。

虽然父亲执意说那章子没毒、人可以吃,可母亲却不信,每次她都横着刀小心翼翼片掉那层扎眼的猪皮,然后丢给脚边早就摇着尾巴吐着舌头候着的点点(我家的小狗)吃。

将洗净擦干的猪肉躺放在砧板上,先拉片、再切丁,随后一刀刀地将其剁成肉酱。在散乱的肉丁变成整摊肉酱之前,菜刀通常都能切到干硬的砧板,受了力的砧板又撞到下面的案板桌子,顿时“叮叮当当”的剁肉声四起。

这独特的声音是藏不住的,它蹿出厨屋,爬过墙头,随着风就钻进周围邻居的耳朵眼儿里去了。单调日子过惯了的庄稼人耳朵大都比较灵,听声辨向,闭着眼睛也能猜到是谁家要包饺子了。

03

猪肉是饺子馅儿的主角儿,可光有主角儿还不够,里面还得添点儿配料。

除了常见的姜末和葱末,几勺加了碘的精盐、一勺淡黄色的鸡精也是缺不了的,再撒上几撮容易让人打喷嚏的十三香,随即“咕咚咕咚”浇几注啤酒瓶盛着的散装酱油,用竹筷子反反复复地拌匀,盖上锅簰子后放在有纱窗隔着的橱柜里静待上个把小时,肉馅儿就被结结实实地养入味儿了。

为了能够让饺子馅儿的口感更丰富,当然也为了增加馅儿的分量以期包出更多的饺子来,肉馅儿里是少不了放一些蔬菜的。

对于鲁西南人而言,物美价廉的大白菜往往是首选之物。

掰掉打蔫儿发黄的老叶子,将菜帮子和菜叶子一道儿“咔嚓咔嚓”斩成碎末,然后拌进大盐粒子“杀”上几分钟。

看着时机熟了,母亲会弓腰咬牙攥着皮锤将白菜浸出来的水分给挤走,不一会儿,之前还胖墩墩鼓胀胀的大白菜就变成一堆软趴趴的菜末了。

失了水的菜末和入了味儿的肉馅儿合兵一处,地地道道的白菜猪肉饺子馅儿也就大功告成了。

04

饺子馅儿是有模有样了,可要想包成饺子,还少不了饺子皮儿。

俯身从缸里搲出几瓢小麦面,经细眼儿的筛面锣滤上两遍,白雪似的面粉便纷纷扬扬地落在光溜溜的瓷盆子里了。

接着,从烧桶里舀出几瓢凉水,右手里的葫芦瓢一倾,凉水便劈头盖脸地冲进面粉堆里。这时,母亲的左手也不会闲着,水哗啦哗啦地往瓷盆子里浇,母亲的手在里面快速地翻来搅去,不一会儿,蓬松的面粉就被抖落成一团团柔软的面花儿了。

放下水瓢,挽起袖子,身子一俯一仰,鼻腔里时常迸出吃力的声响,不出一炷香的工夫,原先散乱着的面花儿就抱作一团了。

可这还不够,刚成团的面团儿还得继续用皮锤揉压——因为母亲是左撇子的缘故,她揉面时都是右手箍住面团而靠着左手发力,只见面团儿在她手下翻滚着、卷动着,揉着揉着上面的陷坑就渐渐消失不见了,原先不平整的表面也开始变得光滑紧实起来。

揉面是个技术活儿,这中间是需要根据情况灵活调整的——摸着面团儿过硬了,那就立马往手心里抹点儿水;发觉面团儿有些粘砧板了,那得赶快往上面撒层面粉。

05

在我的印象里,母亲揉面时都是铆足了劲儿的。

伴随着母亲身子的晃动,案板桌子也跟着有节律地发出吱扭吱扭的哼唧声,好似替劳累的母亲叫苦一般。

白白胖胖的面团子揉好后,堆在瓷盆子里饧上半天的工夫就可以用来擀皮儿了。这期间为了不让面团儿落灰,母亲还会像保护肉馅儿一样在瓷盆子上再盖张秫秸莛子编的锅簰子。

当然,为了防止花花(我家小猫的名字)好奇地扒拉开锅簰子后在面团儿上踩出几朵梅花印儿来,母亲往往还会再在簰子上面压一座沉甸甸的铁秤砣,这样就确保万无一失了。

和好的面在厨屋里饧着的时候,母亲喜欢揣着焦落生出去串门。可当天的串门就和以往有些不同了——

平日里串门,在邻居家待到太阳爬上正当空了再回家生火做饭也不迟;可一旦家里有饺子等着包,太阳刚爬到东南角,母亲就起身匆匆往家赶了。

06

那会儿,包饺子不是母亲一个人的事儿。不光我喜欢凑热闹,父亲也乐意挽起袖子帮忙儿。

一看到我嚷着要挤到八仙桌子旁(我们家常在八仙桌子上包饺子),母亲就低头抿着嘴笑,“男孩子家学啥包饺子,你就擎等着吃好喽!”

我噘着嘴不依,母亲也就没法子了。

倒了热水,小手按在水里使劲揉搓,等到手指隐隐发胀发痛了,我便捞出湿淋淋的双手,心急的我往往顾不得寻毛巾去擦,在空中用力甩动两下后就将冒着热气的掌心往母亲眼前一亮,母亲笑着点头认可了,我也就获得包饺子的“资格”了。

在我这里,母亲的“把关”往往是“睁一眼闭一只眼”的,可在父亲那里,她的眼睛则尖得很——一旦发现父亲指甲盖儿里有没来得及剔的黑泥(父亲整日刨树,指甲里有泥是难免的事),她就举着擀面杖将父亲轰到洗脸盆边上去。

等到逐一核验过父亲的指甲,确认根根都清清爽爽了,母亲才会边努嘴边扬起下巴给父亲指个座位儿。

07

母亲是左撇子,她的左手边是不能坐人的,不然两个人的手就容易“碰头打架”。

每次包饺子的时候,四四方方的八仙桌旁,母亲守在西面,我和父亲并排坐在东面,南面空出地儿用来摆放包好的饺子,而北面那侧向来是不能坐人的——这是鲁西南一带自古传下来的规矩。

包饺子时,我们一家三口也是分工有序的。母亲负责擀皮儿,我负责摁扁面剂子,父亲则主要负责包。

摁面剂子的工作对于我来讲实在是过于简单了,趁着母亲擀皮儿的空当儿,我也时常会抄起筷子帮着往饺子皮儿里搁馅,然后再小心翼翼地递到父亲的大手里头。

八仙桌西面的母亲一直在忙活着——只见,瓷盆子里的面团儿被她皱着眉用力揪下来一大块,原先还没有筋骨的面团儿在铺满了面粉的砧板上打了几个滚儿后便硬实地延展开来,稍不留神,母亲手中便变戏法似的显现出一条直挺挺的“面蛇”了。

母亲滚刀将“面蛇”切出一个个长短相近的面剂子,随后搓麻将似的在面粉里一过,一个个面剂子脸上就扑满了粉,只等着我用小手将它们摁扁呢!

我的右臂稍微一使力,面剂子就变成扁平的了,摁扁后的面剂子在我这里不能久留,因为母亲手里的擀面杖还等着和它们会面呢!

08

这里不得不慨叹一句,母亲擀皮儿的速度着实惊人!

她右手扶着面剂子的一角,左手飞快地滚动着擀面杖,往前推几下,一张圆滚滚的饺子皮儿就从母亲手里飞到父亲的面前了。

等到整个面团儿都变成饺子皮儿了,片刻不得闲的我和父亲也才只包了半簰子饺子,这显然是不够我们一家子中午吃的,更别提留出晚上那顿的了。

望着小山似的堆着的饺子皮和只塌了一个角的饺子馅儿,母亲时常会戏谑我和父亲“长了双假手”。

在我和父亲惊羡的目光中,母亲十指翻飞地包起饺子来——竹筷儿往馅儿里一挑,随即往饺子皮儿上一抹,双手再往中间一凑,一个白白胖胖的饺子就昂首挺胸地出现在母亲的掌心里了。

我曾晃动着母亲的胳膊央她教我包饺子的方法,母亲也多次耐着心示范给我看,可学来学去,我包的饺子却丑得很——不但失了雄赳赳气昂昂的劲头儿,还时常挂彩似的露出酱色的馅儿来,果然是没得到母亲的真传啊!

09

眼瞅着饺子已经铺满两锅簰子了,母亲便催着父亲烧锅去,还是老规矩,三口人,三满水舀子水。

锅里的水沸起来了,母亲这边也收拾妥当了——盆子里的馅儿全部用光,饺子皮儿也一个不剩,巧得很!

顺着锅簰子,饺子滑滑梯似的扑通扑通跃进锅里,起先它们还是沉在锅底的,不一会儿就喝饱水浮上来。

可这还不能立马出锅,往沸水里再添两回凉水,等到饺子最终鼓着腮随着白色的面汤翻起跟头儿来了,这就可以用罩滤盛出来了。

一人一海碗饺子,上面淋点儿醋,手心里再捏瓣儿蒜,啃一口蒜咽一个饺子,连汤带水呼啦呼啦下肚,举着空碗打个酣畅淋漓的带着蒜味的饱嗝儿,整个冬季也就圆满了。

10

转眼间,我已经快一年没吃到老家的饺子了。

在杭城,虽说饺子馆多得很,可再怎么好吃也没有家里的那种味道。

都是白菜猪肉馅儿的饺子,大蒜和陈醋也一样不缺,唯一不同的是,曾经围在一张饭桌子旁碰头吃饭的家人却远在千里之外——他们曾笑着提醒我小心烫,曾不住地往我的碗里拨饺子,曾用温柔的眼神温暖了一个孩子的童年。

冬至快到了,杭城也马上要落雪了,有个孩子又想起北方的老家来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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