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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清明节天堂的亲人们:谨以此文缅怀我在天堂的亲人---爸

时间:2023-11-21 06:09:40/人气:365 ℃

眷恋诗情,享受画意!时时关注《诗情画意阅行摄》,天天都有好心情!阅万卷书,行万里路,用镜头记录点滴温暖;我拍,你写,她读,我们携手行进在诗情画意的路上。

爸,我想您了!

文字|潘琼/摄影|孙迪明 / 编辑|潘琼

圆明园的荷花开了。那满园的碧绿间依偎着的荷 以各种姿态绽放着,吐着清香。

清爽湖风、漫漫荷香。灿烂阳光下,婷婷粉荷随清风碧波荡漾,轻舟小船悠然穿梭其中。园内荷花、睡莲、王莲、碗莲等花卉现正值花期,娇艳莲瓣悄然盛开,为夏日增添清幽香气和美妙色彩。荷塘边长着茂密的芦苇还有蒲草,间或也会有几株尖尖的嫩荷。

喜欢来圆明园看荷花,是因为这里较于颐和园静谧。置身园中,满眼的绿,沁入胸腔的荷香,划过水波的小船,芦苇丛里惊飞的小鸟,犹如回到儿时,回到家乡。

我的家乡荆州长湖,紧邻洞庭湖、洪湖。湖畔,沿湖滩涂广阔,每到初夏, 湖洼里嫩绿的荷叶一眼望不到边,芦苇一茬一茬的生长在那些肥沃的滩涂上、河床边,它们惊人的生命力,都来自于那深深下扎在泥土里的根。

小时候,每到这个季节,我的父亲就会划着小船带着我和哥哥去割新鲜的嫩芦苇做鱼饵的夹(ka)子,小船驶进芦苇荡,泛起层层涟漪,四周一大片绿油油的芦苇,长着长剑一般的叶子,叶尖上垂挂的露珠和躺在荷叶上的露珠闪耀着晶莹剔透的光芒,嫩嫩的小荷尖尖角上落着蜻蜓,望不到边的绿,整个湖滩都弥漫着好闻的清香。端午前后,采一些嫩荷叶和含苞待放的荷蒂,荷叶包着发面蒸出来的发糕,软糯清香;荷花瓣用鸡蛋放点淀粉一裹,放油锅里轻轻一炸,那清香焦脆,入口即化。

芦苇丛里有各种水鸟窝和鸟蛋,每到这时我和哥哥都会兴奋的争先恐后去抢着捡鸟蛋,而父亲会适时阻止我们,告诫我们不能连窝端,只许在每个窝里取一枚鸟蛋,这样鸟妈妈回来就不易察觉,不会因为失去孩子而伤悲弃窝。

屋前的稻场边,用几块土砖支着一口大锅,稻草靶烧着一锅开水,父亲把成捆的嫩芦苇解开,一把一把的放在开水锅里烫一遍,再整齐的摆在竹凉席上放在阴凉的地方晾干。这个过程父亲都会让哥哥们(有时是三哥有时是四哥)在一旁打下手,并指导每个过程的火候时间。阴干的芦苇在每次用的时候根据夹子的大小把芦苇剪成粗细不一的小圆圈套在卡子上,中间塞上麦芽或麦面做成的切成三角形的饵,一盘卡子线约有500米左右,每天要上满5-6盘卡子线,傍晚的时候父亲和哥哥就带着捕捞不同鱼龄的渔网和卡子线去湖里下网放卡子, 凌晨4、5点钟就要起来去收,不分四季。

清晨,父亲提挑着一早上收获的鱼虾到镇上的市场去卖,运气好的时候收获会多一些,如果赶上哪天市场行情好能卖得好价钱, 父亲就会割 点猪 肉再买点稀罕的桃李瓜果糖点心什么的, 给我们 改善 伙食。

一家子的营生就在这一早一晚间,丰盈或清简的随着时光流转。

父亲性格要强特别爱干净,做任何事情都很有条理,每天指挥着孩子们按年龄大小分配不同的活,虽然没什么家当,家里和船上都收拾的井井有条。父亲常说,人可以穷但不能邋遢,衣服可以旧但不能脏不能破,衣服鞋子破了补丁也要缝的周周正正,走路不能趿拉着鞋,吃饭筷子不能在菜碗里翻腾,在自己就近的方向夹菜,不能让筷子在碗里敲得叮当响。没有母亲的孩子 不能没有教养。父亲教导我们说。

母亲生了我们兄弟姊妹七个,排行老三的姐姐幼年夭折,我有四个哥哥一个姐姐,我是家里的幺妹儿,母亲生我的时候已经40多岁了, 操劳成疾过早的离开了我们。

那时候只有大哥成家单过,二哥和父亲是家里的主劳力,姐姐、三哥、四哥上学兼照顾我,姐姐承担了家里洗衣做饭浆洗缝补的所有家务。

母亲走后,父亲没有再找老伴,他说:自己的孩子怎么打骂都是自己的,不能在别人跟前受委屈。

仲夏的晚上, 晚饭过后,三哥,四哥和湾子里一般大的伙伴们会提着竹篓打着手电去湖滩上捡螃蟹和乌龟甲鱼,那时候这些都不值钱,一到夏天的晚上那些海碗大的螃蟹、甲鱼就爬到湖滩上刨坑产卵,用手电顺着它们爬过的痕迹就能刨出甲鱼蛋,哥哥和小伙伴们很轻易就能捡满竹篓,然后回到家搁锅里一煮,用脸盆装着,碗里倒点酱油醋 ,端到稻场边的泡桐树底下,浓密的泡桐树叶子遮住了大半个稻场,泡桐树上一层黏黏的薄膜可以粘蚊子,稻场边还有燃起的稻巴熏烟悠悠的飘着,树下坐满了大人孩子围着圈,有的啃螃蟹有的吃莲蓬、 菱角或其他一些零碎吃食, 中间位置放着一把躺椅,父亲半靠在椅子上,给大家说唱古书。

父亲的嗓子出奇的好,周边村镇谁家有红白事都要请我父亲过去说唱三鼓,一付鼓架一面小鼓就是父亲的全部家伙什。不同的事面上说唱不同的曲目,时而清唱时而伴鼓,一章章一节节,或高亢或低诉或哀或怨,鼓点随着腔调,腔调紧跟鼓点,名著也好野史也罢,娓娓道来,《杨家将》、《岳飞传》、《四郎探母》、《七侠五义》、《红楼梦》、《梁山伯与祝英台》、《镜花缘》、《水浒传》、《三国》、《聊斋志异》、《西游记》等,对这些名著的启蒙都是在我父亲的口述和悠悠的说唱中植入在记忆里,在那些炎热的夏夜和漫长的冬季,泡桐树下或火塘边,凌晨收网打瞌睡的时候,白天整理渔具的时候。在那个贫瘠的年代,三餐微饱衣不御寒,却享受着父亲给我们的最好精神食粮。

岁月,就这么在父亲的晨出暮归和三鼓调中随着四季的更迭向前推进。

我们像站在台阶上排着队向上爬的小瓢虫一样,在父亲三鼓调的号子声中整齐的向上爬行,有些艰难,确从没有止步。 湖的远处,天际的鱼肚白正在逐渐放亮。

时光荏苒,转眼带走许多年。

我们陆续长大,哥哥姐姐们相继成家,工作的工作做买卖的做买卖,我一个人,游到了北方,成了一名北漂,成家育女,游走在城市间奔生活。

那段时光,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改变着生活的窘境。从乡下到镇上,从县城到市里,从光脚走路到有鞋穿有皮鞋穿。我们长大了 父亲老了,背弯了,眼睛浑浊了,不能再下湖捕鱼了,有时候在二哥家有时候在三哥家姐姐家,大哥离得远 偶尔去。我离得更远,只有在逢年过节才带着我家幺妹儿回去。一到腊月,父亲就开始准备各种我小时候爱吃的东西,炸薯片,晒薯干、夏天晒好的菱角,腊鱼腊肉腊肠等从哥哥姐姐家搜集来给我攒着,等我。每次回家我还是习惯跟父亲一起睡,父亲在床头,我搂着幺妹儿给父亲捂脚。年三十晚上,一家人围着火盆聊着这一年的光景,父亲也只是安静地听,对孩子们这一年收成的多寡不予置评。父亲还是会絮絮叨叨的跟我们讲小时候的故事,偶尔也会哼一段三鼓调,父亲的嗓音一起,一家大小就安静下来,静静的听静静的回味。那些年,父亲在哪里年就在哪里。

2004年元旦刚过,一天早上,四哥来电话问我春节回家的具体时间,我含糊着说还不确定是否回去呢,四哥说一定要回来,爸爸前两天半夜起来摔了一跤,现在医院刚恢复神智,趁他还认得我们.....

请了假 ,带着幺妹儿,回家。

哥哥们都住在同一个城市,离得不远,父亲住在四哥家的一楼,屋子里干净整洁,厨房水槽里养着哥哥和侄子们闲暇时钓的鲫鱼、黑鱼、嘎鱼、水桶里还养着甲鱼,每天变着样给我爸炖汤,哥嫂侄子侄女们下班或谁闲了都会过来轮着照顾,平日里有二侄子守着,我回去换下了他。

父亲躺在床上,已经不能自如的下地行走,天气好的时候我把父亲那把老躺椅搬到院子里,搀扶着父亲靠在躺椅上晒太阳,我搬个小板凳倚在他身边给他剪指甲,掏耳朵,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些早年间的老邻居们,四哥在上班的间隙会回来看看。

如今想来,我很感谢那段时光,可以每天和父亲朝夕相处,每天陪着他刷牙洗脸泡脚擦身子,每顿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每天晚上把他已经冰凉到膝盖以上的腿脚捂在我怀里轻柔的搓,听他断断续续讲小时候的故事。那一个月,是我此生最幸福的时光。

那是我们跟父亲在一起过的最后一个年。

父亲说:幺儿哎,你尽孝了,踏实回北京吧。

正月初七,三哥家聚餐。我给父亲做好午饭陪他吃完,安顿他躺下:爸,您睡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兄弟姊妹六个,六个家庭加上近亲好友几十口子人,在三哥家吃着喝着聊着不亦乐乎,每年都这样,轮到谁家大部队就开到谁家。哥嫂们已经整理打包好我要带回北京的年货,沉甸甸够我吃一年。 晚上我要回京,幺妹儿开学还早,留下和我姐一起照顾父亲。我惦记父亲,提前离场,要走了,能多陪会就多陪会。

在屋外就听到父亲的呻吟,一进屋,父亲的裤子沾满污物仍在地上,卫生间马桶边地上也是,父亲躺在床上无助的抽泣。“爸,您怎么啦?臭臭拉裤子里了是吗?没事没事啊,爸不哭不哭”。我忍着哭腔安慰着父亲。父亲老泪纵横的说:不中用了,不中用了....

父亲要上厕所,没来得及挪到卫生间,拉裤子里了。要强了一辈子的父亲,觉得丢人了。

我端盆热水跪在床上,掀开被子,父亲裸露的身子下意识的蜷缩了一下又彻底放松,这是父亲第一次让我给他擦洗全身, 每次只让我和姐姐擦洗胸背泡泡脚,只有哥哥们或侄子们在才让他们擦洗。我大口呼吸以抑制即将冲出喉咙的嚎哭,决堤的泪水倾泻在父亲干皱的肌肤上,温热的毛巾蘸着泪水轻柔的擦拭着父亲缩水的身体,小心翼翼,就像儿时父亲给我洗澡一样。

我在心里祈祷上苍:老天爷啊,如果你一定要带走我爸就痛痛快快的带走他吧,别让他遭这种常年卧床不能自理的罪,所有的罪都让我来承受吧...!

收拾干净的父亲舒服的靠在床上,脸上泛着红,我倚在他身边把父亲抱在怀里,忍住哽咽,用带笑的腔调说:爸,您等我啊, 等我安排好单位的事情就回来接您,带您去看天安门,看毛爷爷 带您去长城...父亲用那双瘦骨如柴的手握着我的手,从胸腔深处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用倾注所有蕴藏在他胸腔里的力气对我说:幺儿哎,我的幺儿,你也算尽了大孝了,踏实回北京吧。

泪水再也忍不住,狂泻而下....

最后一次见父亲,在医院的灵棚里,地上铺着地垫,该来的亲友都在,围着圈,神情悲恸。父亲躺在灵棚中间的床板上,穿着我临走前给他买的衣服,头上的帽子、脚上的袜子、鞋,从里到外全身新,安静地躺在那儿。我走过去,父亲的眼睛微闭嘴巴微张,脸颊和眼窝凹陷,我抚摸着父亲的脸,冰凉侵骨,轻轻地抚摸父亲的眼睛,眼睛彻底闭上了,手滑到父亲的下巴轻轻一抬,嘴巴合拢了,我附在父亲耳边轻轻地说:爸,我回来了,您好好睡吧,睡吧。

过来一个老者,手里拿着块白布一方黄纸,走到我身边说:见最后一面了,可以了。

随即把黄纸盖在父亲脸上,白布从脚到头盖过父亲的身子。“你怎么盖住我爸的脸啊?他会闷的!”我急了,伸手要去掀,二哥从背后一把抱住我,拖到旁边的垫子上,任凭我撕心裂肺的嚎,就是不松手.....

在我回京的第二天早上,刚到单位,其他同事还没到,我做着工作前的准备,心有些慌,电话响起,幺妹儿:妈妈,姥爷走了!我抬头看表,停了 ,九点。

那一刻我体会到了什么叫断了线的风筝。

2004年农历正月初九,我的父亲,走了。

世界上最宠溺我的那个男人,没了。

老天慈怀,父亲走的时候没遭罪,早上哥嫂们都过来跟父亲打完招呼去上班。姐姐做好早餐,我幺妹儿一勺一勺的喂,吃着,聊着,头一歪,走了。

那年,猴年。我的本命年。

父亲的骨灰最后回到了乡下,他说,要陪着母亲。

这些年搬了很多次家,走过很远的路,不管走到哪里,搬到哪里,父亲总会不经意就能找到我,我们一家人在船上,能听见船桨划过水波的声音,还有水鸟从耳边掠过。我们一起采菱角采芦苇叶包粽子,那一眼望不到边的夏荷,满眼的翠绿 满鼻的清香;有时候是在屋前的泡桐树下,还是那些人围着圈 在听父亲说唱古书,父亲始终不看我一眼,也不跟我说话,就那样自顾自的说自顾自的唱,萤火虫落在父亲肩上,忽明忽暗,我伸手去抓落在父亲肩上的萤火虫,想摸摸父亲的脸,萤火虫飞了,父亲也看不见了,父亲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我奋力的叫着:爸,别走,我想您了!

我跳起来追,突然脚下一空,咕咚……

我从床上摔下来,膝盖磕在地板上生疼,我无力的坐在地上,手脚麻木,泪流满面,脑海里萦绕着父亲的三鼓调.....。

爸,我想您了!

2018年6.11。凌晨

作者:潘琼(网名:Marry)▲

一个长在南方,工作在北京的女子。 喜欢一切积极阳光的人和事,小女子和女汉子的无缝对接。读书、旅行,身体和灵魂一直在路上....


摄影:孙迪明(网名:龙之心)▲

上海人从小生长在新疆,新疆油田公司准东油田职工,现定居上海。他是一位超级摄影爱好者,新疆观鸟会资深会员,最擅长生态摄影。 他说:“一位真正的摄影者不仅仅是用自己的手指去按下快门,而是用自己的心灵捕捉精彩的瞬间,用内心最真实的情感去拍摄有温度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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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潘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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