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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小船撞的故事,下雨天我撞死了一只黑猫

时间:2024-08-10 14:33:38/人气:155 ℃

这是关越的第6篇异常体档案

记录于2014年10月|阅读约需8分钟

(一)

如果路上遇到野猫野狗,你会怎么做?

2014年初秋,天空飘着小雨,我正下了西直门立交桥往三环开。

沿途我撞死了一只黑猫。

有不少经验老道的司机都跟我提过,行车的人最忌讳的就是路上撞死黑猫,晦气不吉利。

我在心里跟那只横死的黑猫说了声抱歉,正想下车察看一下车头的情况。一只干枯的手毫无预兆地拍在了我的车窗上,紧接着一张阴沉的丑脸突然浮现了出来。

我吓了一跳,定神仔细看去才发现是个身材矮小的男人。

他摇摇手示意我把车窗摇下来,待玻璃降下来后,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赔俺猫!”

我没想到这猫竟然有主,心里咯噔一下,从口袋里摸出根烟递了过去。

他没接,丑脸上连阴沉的表情都消失了,又重复了一遍:“你赔俺猫!”

我把烟收了回来,赔笑道:“老哥你这说的,我也很无奈啊,我自己车还不知道坏没坏呢。”

他哼哼道:“你车没坏。但俺猫死了!你赔不赔!”

见他如此固执,一副吃定我的样子,怕是遇上了碰瓷的。

心里这念头一起,感觉便越来越浓,我不想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那你说,赔多少?”

男人食指一伸:“五千!”

果然是个无赖!我嘴角一撇挂上挡就要走人,谁知他直接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不依不饶道:“你今天不给俺一个交代,甭想走!”

冲他这无赖劲,我也火了:“一只猫要老子五千?玩儿呢?你下不下车?不下车我马上报警!”

听到报警二字,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但表情还是梗着:“不给也行!但你得帮俺一个忙!”

碰上这样的无赖,我有点头大。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看样子,这老哥今天是要赖上我了。

“你先别给老子说那么多,你怎么能证明那猫是你的?不能证明就赶紧滚蛋别浪费老子时间!”

“是不是证明了你就赔钱?”

“你证明了再说!”

他直接推开车门下车,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又猛地拉开后面的车门。我刚要骂他,就看到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黄铜铃铛,对着马路边轻轻一摇铃。

清脆的铃铛声在马路上传开,忽然我看到路边一个草丛中钻出四五只黑猫,径直朝男人跑了过来,陆续轻盈地跳进了车厢中。

见到猫上车,男人收起铃铛,回过头盯着我道:“俺的猫脖子上都有牌子,会听俺的话,不信你去瞅瞅被你撞死的那只,是不是也有?”

我他妈噎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且不说这铃铛古怪,黑猫看样子还真是他的。

“你这铃铛咋回事?”我还是没忍住。

“关你啥事?你就说吧,赔钱还是帮忙?”

他既然给出了证明,我也不会做一个无赖,但要我赔五千是不可能的,我脑子又没进水。

“说吧,咋帮你?”我无奈道。

“帮我把猫送到这个地方。”他坐上车,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我一看他递过来的地址,上面写着:袁老三流浪动物收容所。

“袁老三?你啊?”我随口问道。

“家里排行老三,俺爹随便取的。”

他点头承认,随后便不再说话,只是时不时回头去看那些黑猫几眼。我从后视镜瞄了瞄,那些黑猫倒也不闹腾,全都安安静静趴在车上睡觉,浑然不知自己刚刚失去了一个同胞。

一路上我试图跟袁老三搭话,但他看起来兴致缺缺,偶尔才回我一句。从这不到几句话的交流中我得知,这些猫都是他找来的流浪猫,看着可怜,专门带回去收养的。

(二)

收容所的地址不远,两根烟的功夫便快到了,只是位于一片旧厂房里,七弯八绕的费了不少功夫。我看着四周高耸的烟囱和废弃的仓库,不由得有些疑惑,这收容所选哪儿不好,非选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袁老三流浪动物收容所

袁老三收容所座落在房区深处,两三间小平房连着一个大型旧仓库,四周用生锈的铁丝网排列整齐的围着,杂草丛生,透着一股破败荒芜的味道。但就是在这么一个地方,整个收容所却意外地被修建得有些精致,甚至可以说和周围显得格格不入。

“你为啥把收容所建这儿?不会很不方便吗?”我问。

“地偏清静,是畜生的好去处。”袁老三不咸不淡地回道,随即又拿出铃铛一摇,车里的黑猫一只接一只的走下来,朝收容所内走去。

我跟着袁老三走进屋,迎面就看到一面斑斓的照片墙,仔细看去却是不少猫狗的照片,其中还有一些人和猫狗的合照。

△收容所门口的照片墙

再往里走去,便是用整个旧仓库搭建成的收容猫狗的地方。袁老三将猫狗按照品种仔细分了类,分别养在了不同的栅栏里。

那几只黑猫走在前面,熟门熟路地跳进了最里面的一个栅栏里。

“可以啊老哥,我本来还以为你是碰瓷的,这一看还整的有模有样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里大部分都是流浪的,俺自己给收养过来的,一些是被主人遗弃的,也放俺到这里来了。外面那个照片墙里,就有一些它们和原主人的合照。”

“你这一个月开销得多大啊,这么多张嘴呢?”

“不大。”袁老三只是淡淡说道。

我从口袋掏出一根烟递过去,道:“那这回咱们扯平了吧?”

袁老三这次没拒绝,接过烟就轻车熟路点上火,然后点点头。

“看不出老哥你心底还是挺善良的,只是刚刚那些猫为啥会这么听你这铃铛的话?那不是流浪猫吗?”

我会这么好奇,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一年来我接触过了太多无法解释的事情,导致我现在对一切看似正常的东西有着本能的警惕。看到这铃铛,我没来由地想起那个惹人厌烦却又神采飞扬的少年,以及他言语中透露出的,我在网上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蛛丝马迹的神秘组织。

有时候人就像一个水龙头,一开始拧紧了,没有证实纵有千奇百怪的想法也无处发泄。直到某一天遇到了超出自我认知的事情,那么水龙头就会被拧开,一开始是水滴,逐渐又变成水柱倾洒,最后再也拧不上。

我现在觉得自己的思想就如水滴,这颗铃铛的出现,又将我大脑里的水龙头拧松了一把。

袁老三不知道我脑子里瞬间已经闪过很多念头,他只是不在意的摆摆手,烟灰落了一袖子。

“这都是以前练畜生的小玩意儿,没啥好说的。”

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多问,只得掐灭手里的烟打算离开。既然这个铃铛没有古怪那再好不过,我可不想再掺和进什么奇怪诡异的事件里了。

走出收容所我才注意到天色已黑,夜风从这厂区中呼啸穿过,收容所那块烂招牌被刮得啷当作响。我又回头望了一眼,虚掩的大门里透出微弱的橙光,一只黑猫坐蹲在门口背光处。

兴许是夜风太冷,我打了个冷战裹紧衣服上车走人。不知道为什么,我虽没看清那只黑猫的样子,但总觉得它一直就在那儿盯着我,一刻也没有移开目光。

和袁老三的事后来回想起来,我总是觉得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但具体哪里奇怪,我却又说不上来。

由于车头检查后没有大碍,这件事儿很快也被我抛在了脑后,就这么过了一个月。

(三)

一个月后我接了一个活儿,是跟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司机搭伙的。因为一起顺路跑了两趟地方,所以自然而然也熟络起来。他说这活儿是长期做的,帮市内的饭店从屠宰场运送食材。

“关哥,你最近不是缺钱吗?这活儿油水挺多,搁别人我可不告诉他!”司机挤眉弄眼说道。

他这话说到了我心坎上。其实不是最近,我是一直都很缺钱。这世上大多行当,全凭信誉和业务能力走天下,跑车的再惨一点,得赌上身体健康。赚的钱不多不说还全是拿命换的。加上之前一年那么几次事件折腾下来,我在这行里的信誉度一直不算很高。难得有个大活儿,看起来又很正经,我几乎没有思考,果断答应了下来。

“这谁派的活儿?”我问。

“我也不知道,对方神神秘秘的,没有透露姓名,只给了个地址。我前面开路,你跟着我吧。我们现在过去。”司机挠挠头说道。

见他这么说,我也没多问。眼看他的车发动徐徐拐过街角,我也发动车子跟了上去。

一路上我越开越觉得不对劲。北京市内大多数的路我已经熟悉了个七七八八,我总觉得这路莫名的熟悉,却一时想不起什么时候来过。

直到开过一个上坡,那层叠的厂房和高高的烟囱突然从地平线上涌出来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差点就踩下了刹车。

这他妈不是袁老三收容所的地址吗?这片厂区里,还有提供食材的屠宰场?

随着司机七弯八绕地往厂区深处开去,我心里越来越沉。就快要到收容所时,司机突然一个转向,拐进了旁边的巷子里。我疑惑起来,拐进去后发现他已经停了车,正站在车旁等着我。

“就是这儿,要不是之前来过两次,能不能找到路还真不好说。”司机骂道。

“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屠宰场?”我问道。

“应该是违法的,上不得台面,只得藏在这里面。不过每次要送的量都挺大的,真不知道他们到底从哪儿找到这么多。”

司机一边说着,一边带我进了厂房的大门,进了厂房就是一条向下通行的楼梯,厂房里幽暗无比,唯一的光源来源于楼梯两边一盏盏黄色的壁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铁锈味,还有轻微的血腥味。

“每次来都得闻一次这味道,太他妈难闻了。”司机一边说着,一边往下走去。

“你应该让我备个口罩的。”我有些不爽。

“我他妈也不知道,这味道一次比一次重,快到了,你忍忍吧关哥。”司机安抚我道。

我没再搭茬,心里的疑惑从进来那一刻起就没有打消过。为什么这个厂房里还藏着一个隐蔽的屠宰场,距离袁老三的收容所也不远,世界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发生吗?如果这个屠宰场跟袁老三没有关系,那双方又是怎么做到互不影响的?还是说……

我脑子里乱成一团麻,这段楼梯不短,但直到尽头,我都没有理出思绪来。

楼梯的尽头是一扇铁门,浓郁刺鼻的血腥味透过铁门的缝隙传来,我只闻了几口,胃里就翻腾起来。

司机捂着鼻子,在门上敲了三下,很快铁门后边就传来锁艄滑动的声音,铁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紧接着这铁门被推开了一道口子。

一个穿着风衣戴着口罩的男人从铁门里探出头来,狐疑地打量了我一眼,声音沙哑地问道:“为什么多了一个人?”

“之前跟你说好的,这次活儿我和我朋友一起接。”

口罩男一言不发,我能感觉到他眼神又狠狠剜了我几眼,这才侧过身让我俩挤了进去。

饶是已经提前有了心理准备,憋着气,我还是干呕了起来。铁门内的血腥味比之前门口处的还要重上几分,浓稠地填满了每一寸空气。伴随着血腥味的,还有尸体散发的恶臭。

“在这儿等着!”口罩男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这他妈食材能吃?”我实在忍不住低声骂道。

“这种事情不是咱能管的吧,拿到钱就好了。”司机小声说。

“不是,你他妈有没有底线?我以为你带我来的是个正规的屠宰场,结果你带我来这种地方,这钱赚的昧良心,你让我怎么拿?”

我有点激动起来,本就被血腥味和臭味搅和得一团糟,心情在被触碰底线后彻底爆发。我环顾四周,越看越觉得这个地方不舒服,不远处的台子上甚至还有剥皮剥一半的动物尸体,看那形态好像是只黑猫,整个身体只剩脖子以上的皮还是完好的,脖子上还挂着一块铭牌……铭牌?

我头皮一炸,直接冲到桌前,仔细捡起那块铭牌端详了一遍。这块铭牌,跟一个月前在袁老三那只黑猫脖子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我浑身像过电一般,突然明白过来那时在袁老三收容所里时,那股强烈的违和感是从何而来的了。

我这才想起在收容所里我看到了许多流浪猫狗,却一丁点粮食都没看到。

难怪袁老三形容那些动物时,用的都是畜生这么一个词语。一个真正爱护动物的人,根本不会称它们为畜生。

原来他收容了那么多流浪动物,是为的这个勾当!

得走!出去报警!我脑子里只剩这一个念头!

这也是我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头疼欲裂,后脑仿佛要炸开一般。我从地上撑坐起来,往后脑一摸发现已经肿了老大一块,还有些许冰凉粘稠的液体。不用想也知道有人朝我后脑来了一下。

浓郁刺鼻的血腥味依旧充斥我的鼻腔,我睁开眼睛努力想要看清眼前的情况,但视野所及之处均是模糊一片。我晃了好一会儿脑袋视力才渐渐恢复过来。

袭击我的人十有八九就是袁老三,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我也不觉得他打晕我关我在这里,是要请我喝茶吃饭的。

厂房里的光源只靠几盏微弱的壁灯,能见度不高。但我还是一刻也不敢耽搁,起身就朝着大门摸索过去。

但我刚走出几步,就听到壁灯照不到的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我后背一凉,顿时停住脚步,窸窣声也同时停止。

我硬着头皮又轻轻往大门那儿移动了几小步,黑暗中也再次传来窸窣声响。

有什么东西在那。我头皮发麻,再也顾不得试探,三步并作两步狂奔到了铁门前。

手触摸到铁门的时候,我呼吸一窒,分明听到身后那些窸窣声离我已经非常近了。

我转过身背靠铁门,一边紧紧盯着眼前的黑暗,一边悄悄摸索着门栓。

铁门顶上也安了一盏壁灯,硬是将我跟前的黑暗撕开了一小块。我却依旧什么都看不到。

光明在某些时候并不是一个非常好的帮手,反而会将人彻底暴露在未知的恐惧下,让人成为一个靶子。

那一刻我宁可藏身黑暗之中,这种未知的煎熬让我几乎快要发疯。

我轻轻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举在身前,打开夜间照相模式,将闪光灯的亮度调到最大。

我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我要知道对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咔嚓!相机拍照的声音在这寂静中尤为刺耳,一堆模糊的影子随着闪光灯一闪而逝。

我缓缓看向手机屏幕拍出来的照片,胸腔里仿佛有一柄大锤在擂动一般,然后我看清了照片里的东西,呼吸为之一窒。

猫,数不清的猫,一只接一只的挨在一起,龇着牙,滚圆的眼睛在闪光灯下反射着诡异的光,全部都在盯着我,死死地盯着我。

就在我整个人僵住之时,我看到厂房二楼一个房间忽然亮了起来,一个人正站在玻璃前往下望。

我定睛一看,不是袁老三还能是谁?

见到本尊终于出现,我的勇气似乎在瞬间涌了上来。

“袁老三!你他妈搞什么!快把老子放出去!”我朝他大吼道。

袁老三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然后轻轻举起右手,我依稀能看到他手里拿着的正是那个黄铜铃铛。

“这个屠宰场也是你开的吧!袁老三你真是个疯子!屠杀流浪动物不说,竟然还拿没有经过检验的肉投入市场!你良心被狗吃了!”

“你不必在这里假正义,来之前你没个心理准备?你不知道你拿的是什么脏钱?”袁老三嘲讽道。

他的声音透过扬声器回荡在厂房上空,周围的猫群顿时一阵骚动。

“去你妈的!老子早知道的话还会来?直接报警把你这狗窝捣了!”

“对,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这种人就得死!”袁老三一字一句地说道,随即不再给我开口的机会,轻轻晃动起手中的铃铛。

让我觉得诡异的是,他明明摇晃着铃铛,扩音器里却没有传出一丝声音。

我还没诧异完,一声凄厉的嚎叫忽然从眼前的黑暗中传来,那是猫的惨叫声。

我迅速打开相机拍了一张照片。待看清照片里的景象之后,我浑身汗毛一炸。

照片中刚刚明明还安静无比的猫群,在袁老三摇铃后就像发了疯一般,开始疯狂互相撕咬起来。

惨叫声不断从黑暗中传出,刺激着我的耳膜,听得我头皮发麻。

有个声音在我脑海里疯狂大吼:跑——!!

我回过身猛地拉动门栓,但门栓一动不动,竟是被卡死了。背后群猫撕咬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我知道肯定有的疯猫已经注意到我了。铁门这条路已经废了,我只能寻求别的出路。不然再这样下去,非得被这些疯猫碎尸万段不可。

兴许是这一年来经历的怪事太多,生死攸关的时刻,我的大脑却出奇的冷静。

对于这片旧厂房的构造我其实有一点了解,北京的旧厂房很多为了最大化利用空间,都是采用中间镂空环绕过道的建筑风格。这种囤积货物的厂房一般会在中间部分左右各搭配一架滑轮升降机来搬运二楼货物,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得在极短的时间内摸黑找到升降机上到二楼。

二楼会有垂直维修梯通往厂房天台,以前是用来让工人维护烟囱用的,现在成了我最后的生路。

“能赢!”我不断给自己打气。

脑海里计划大概成型,我已经背贴墙壁猫着身子走出了四五米。就在我决定一鼓作气时,几声嘶鸣从我耳畔传来,我浑身一个激灵,猛地往前一扑。背后巨大的声响传来,我吸了一口冷气。

这力度要是刚刚真被扑中,不死也得脱层皮。

我一刻也不敢停,以最快的速度摸到了厂房中央。让我兴奋的是,厂房中央真的有升降机。我爬到升降机板上,摸索着摁下开关。

升降机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绳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缓缓往上收去。

赌对了!我握紧拳头。

看来这壁灯果然是袁老三为了掩人耳目而弄的障眼法,这厂房既然他还在用,一般不会断电!

但很快我又焦躁起来。升降机虽然有电,但发出的噪音实在太大了。

而四周的厮打声不知道在何时已经静止,仿佛有人把空气完全抽干了一般,只剩下发动机隆隆的轰鸣声。

“别找我……”我呢喃一声,权当为自己祈祷。

然后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处,我清晰地听到,那些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复又响起,而且正是朝着我这边冲来。很明显那些疯猫全被发动机的声音吸引,瞬间达成了优先干掉我的共识。

“我操!”我骂了出来,照这升降机的速度还没到二楼我就没命了。

我刚骂完,就已经有疯猫跃上了升降板,狠狠在我大腿剜了一爪。

大腿的剧痛彻底激怒了我,我飞起一脚将猫踹了下去,但很快又有第二只,第三只不要命似的扑了上来。

我借着不远处壁灯微弱的光源,也像发了疯似的不停将四周爬上来的疯猫踹下去。但无奈猫的体型虽娇小,身手却敏捷,饶是我已经豁出命来反抗,身上的伤痕依旧只多不少。

眼看着升降机就要到达二楼,本来紧绷的绳索却忽然一松,随后哧溜一声滑了下来。

我脚下一空,连人带板又摔回了一楼。

这一摔差点把我摔吐血,我抬头往上一看,微弱的灯光下,袁老三正拿着一把匕首,冷冷地盯着我。

“袁老三!你别被老子抓住!”我怒不可遏。

周围的疯猫被板子落地的巨响吓了一跳,但很快又回过味重新扑了上来。

我拼了吃奶的力气将整块板子举起横在身前,整个人缩在了板子后面,不停用脚踹着从两侧扑过来的疯猫。

但我本就已经遍体鳞伤,加之这一摔差点给我摔的背过气去,力气用一分少一分,我几乎有些绝望了。

我的手机也从衣袋里摔了出来,不知是巧合还是怎的,我看到屏幕上正好显示着一串电话号码,号码的主人备注是——徐英喆。

生死攸关的时刻,我顾不得对这少年的印象如何,只要有一丝存活的机会,我都不会放弃!

我毫不犹豫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响的那几秒,对我来说就有如一个世纪般漫长。

“喂——”徐英喆懒散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我是关越,你听着,我现在情况很紧急,你要帮我!”我以最快的语速说道。

此时几只疯猫已经彻底挂在了木板上,疯狂的透过缝隙试图用爪子挠我,它们唾沫星子飞溅,叫声凄厉几乎要震破我的耳膜。

“关越?你真的是关越吗?你竟然真的打过来了我没听错吧?你那边为什么这么吵?好像有很多猫叫?你开了个猫舍吗?猫是不是发情了?猫发情这个我有经验,我告诉你……”

徐英喆连珠炮似地说了一堆,我有些无奈,只得大喊着打断他:“我快被这些猫分尸了!我没跟你开玩笑!快告诉我要怎么才能让它们平静下来!”

“被猫分尸?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现在在哪儿?”

“我没时间跟你细说,我操!把方法告诉我就可以!”我几乎是吼了出来。

徐英喆那边沉默了一下,很快便说道:“得亏我电脑里有存着这段音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但效果应该差不多,你打开扬声器,我给你播放这段音频。猫听到了应该会躲避。”

“应该应该应该,老子命可都在你手里了!”

“你信我。”徐英喆认真道。

死马当活马医吧!我一把抄起手机,直接将对准了木板上的疯猫。

本来完全丧失理智的疯猫,在听到这段音频后竟然尖叫一声,瞬间就跑没了影儿。而这段音频在我听来明明只是如蚊呓而已,不仔细听都听不到。

“起作用了吗?”徐英喆问道。

“起了!”我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又回来了。

我猛地推开板子,将手机举在身前。在手机的光源下我看到几乎所有的疯猫,在听到这段音频后都不约而同地回身就跑。

我一边举着手机,一边朝前移动着,无论走到哪儿,都能逼退一堆疯猫。

“你千万别挂!”我只来得及叮嘱一声,因为我看到二楼的袁老三正在攀爬维修梯逃跑。

我一把冲到对面的升降机上,摁下开关后咬牙顺着绳子爬了上去。

我不管我体力是否已经接近透支,也不管有没有感染什么狂犬病毒。

那一刻我心里只剩一个强烈的念头,那就是揍袁老三丫挺的!

袁老三回头和我对了下眼,他看我的眼神就像见了鬼一样。

我在他最后快要爬到尽头时终于赶上了他,一把扯住他的脚将他扯了下来。

袁老三惨叫一声摔回了二楼,我三步做两步地跳下楼梯,握紧拳头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我他妈让你牛逼!”我一拳接一拳砸在他脸上,将所有的怨气全部发泄了出来。

袁老三被我揍得不停哼哼,但嘴里却一句告饶的话都没有。

我气又不打一处来,正想着要怎么好好折磨他一下时,铁门外面传来了门栓滑动的声音,继而铁门被猛地推开,雪白的光线从门外射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数不清的警察和那个司机小哥。

(四)

见到警察的那一刻,我突然如释重负,整个人力气再次被瞬间抽干,却是再也提不起半分来了。

屠宰场那一夜过后,我在医院休养了一个星期,一直在做噩梦,梦里我拼命的在跑,身后一直有东西在窸窸窣窣地追。

每每午夜梦醒,我都要辗转反侧很久,才能说服自己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袁老三后来的收容所被派出所整顿了,在他的收容所下面,果然发现了一条连通至屠宰场的密道。袁老三选那个地方,也是故意为了引人耳目。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我阴差阳错地撞破了他的秘密。

他不想我断了他的财路,只得选择先对我下手。

那段新闻采访我来回看了三遍,唯一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提起过关于铃铛的事情。

好像那个铃铛就从那一天晚上之后,就自己失踪了一般。

那段采访最后,记者问袁老三:“为何要做这种屠杀动物,贩卖问题肉的勾当。”

袁老三只是轻轻抬了一下头,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为了钱。”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仿佛一下子间明白了那天为什么无论我怎么揍他都不求饶。

也许在他看来,畜生的命微不足道。他拿畜生的命来换钱,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有错。

袁老三的眼神透过层层电波,穿透了我的内心,我再也没有主动去搜过关于他的新闻。

至于那个铃铛,结合徐英喆那天的做法,其实事后我就想明白了个大概。

上网搜寻资料时,也被我找到了类似的佐证。

人耳能接受声音的频率跟动物终究是有差别的。高于两万赫兹的话,人耳听不到,动物却能接收到。

也许那个奇怪的铃铛正是拥有发出高频噪音的功效,所以那天的疯猫们在听到这个铃铛声后便陷入狂躁不安的状态,由于袁老三持续发声,最终才使它们彻底发狂……

“你这个想法也有一定的道理,现在确实有相关领域的研究,据说如果有突破了更是可以实现人类和动物进行真正的交流……”徐英喆在电脑那边滔滔不绝地说道。

“别复述我总结出来的结论。”我有些不爽。

“你这是跟救命恩人说话的态度吗?关越,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欠我一条命,你打算怎么还呀?”徐英喆在电话那边坏笑。

“你小子差不多得了,别得寸进尺!”

“真的嘛,赔偿价钱好商量,我看……要不你把你那辆金杯给我吧。反正那破车又老又旧,也没啥价值……”

我直接把电话摁掉,进了车。

我现在没时间陪这小鬼磨叽,因为我又有新的活儿要干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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