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爸爸十多年前写的小诗送给元宝——
其实太阳本是西边出来的
其实分别就是为了相逢
其实花开为了花谢
其实我啊
夜夜无眠
在月光泛滥的深夜
静候
你那无心的问候
如狐仙美丽的脚印
漫不经心地印在
我苍白寂寥的梦里
元宝今早8点走了。
他还是没能熬过细小的第五天。
我们把他埋在了家族坟地的路边,两棵树中间,立了一个牌子。
这样每年上山祭祖的时候,我们都能去看他。
昨天在医院打完针,我就把元宝接回了家。
我和他说:“你看,我和你说等你退烧了,我就带你回家,我没骗你吧。”
到了公寓楼下,他很开心地想自己上楼,跳了两个台阶,没力气,停住了。
我们用他的小浴巾把他包裹住,抱回了家。
晚上,我一边给元宝擦着嘴边的口水,一边说他:“好的时候是口水怪,病了也是口水怪。”
他扭过头去。
我叹了口气,摸摸他:“元宝,我没有在嫌弃你。给你擦得干干净净的,你睡着也舒服一些。你现在要是能跳上沙发来,我会高兴死的,哪里会嫌弃你身上都是屎和尿。”
隔了许久,元宝挣扎着跳上了沙发,头紧紧靠着我的手,安安静静睡着了。
我们像往常一样,一起躺在沙发上。
过了半小时,他开始挣扎着要下沙发,不论我怎么拦他,他都不肯再继续躺着。
一整晚,我都听到元宝睡一会就站起来,在客厅里找地方睡觉,就是不愿意睡在我旁边的临时狗窝里。
只要他跑出窝,我们就把他抱回来。
早上8点,我突然在元宝的喘息声里惊醒了。
我从沙发上起身,弯腰摸了摸他的头:“我们再睡一会儿,医院八点半就开门了。”
等坐回沙发,我猛然意识到元宝竟在这十来秒间没了喘息声。
我慌乱地又弯下去摸摸他的头,再摸摸他的肚子,然后定定地看着刚从卫生间出来的大兄弟:“元宝不在了。”
大兄弟惊慌失措:“怎么可能?他刚刚才跑出去,我才把他抱回窝里的。”
埋好元宝后,婆婆回来告诉我刚把元宝从家里抬出去的时候,很重。
我想也是,我们把他擦干净了,裹在他的小棉被里,放上了他所有的玩具,还有他洗干净了的狗窝,更何况他还胖乎乎的。
“但是我们埋他的时候,他就变得很轻了。他应该是放下了。”婆婆说。
可是,无心的元宝啊,你可否知道,今后的我会在每一个月缺的静夜,想起,
想起逝去的一切?
▲元宝最后一张照片 摄于2018.06.13 21:52
过去我还是记者的时候,我写稿子最擅长捕捉和处理种种细节。
可是,现在我完全不知道关于元宝的事有哪些需要写上,又有哪些需要舍去。
我只是固执地认为,敲下这些字能让我获得片刻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