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9年前自己从青海空运回来的爱犬藏獒“多吉”染病死后，我便下定决心不再养狗。每次看到遇到喜爱的狗狗，我宁愿买些好吃的东西给狗的主人让其好好喂养，也不愿领养一条回家。我怕我的感情再一次的被撕裂。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养狗的欲望也在慢慢的淡化着。不曾想，2019年9月3日，当我回老家祭奠我两年前仙逝的母亲时，这一切却发生了变化。
那天，当我从墓地给母亲烧完纸钱回到老屋时，一只两个多月大的小白狗跑到了我的车边，随后，竟卧在了车下。怕出意外，我便用笤帚撵它。9月4日一早，当我发动车子准备去镇上买东西的时候，发现这只小白狗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对我直摇尾巴。在我走近它时，它却急速的奔向草丛。中午时分，小白狗又趴在我的车底。我从车里取出自己吃的钙片吆喝它，不想，它竟迈着小步走了过来。接着，它随着我走到了门洞里，在洗脸盆里径直喝了起来。
此后两天都没有看到这只小白狗，我想，或许是左邻右舍人家的狗，大抵应该是回家去了吧。9月7日，当我发动车子回工作的城市时，这只小白狗蹲在车前，眼睛一直看着我。下车，问了好几户邻居，都说不知道是谁家的狗。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说，这就是条流浪狗，不知从哪儿跑来的。既然你和它有缘，你就带走吧，免得它整天东躲西藏挨饿受冻。考虑再三，我打开车门，不想这狗直往车上跳。或许是天意吧，于是，我随手就把它抱上了车。
从老家到我工作的城市，开车需四五十分钟，中途怕它尿车里，到服务区时，我特意做了停留。懂事的小白狗大小便后，经过半个小时的颠簸和我一路来到了繁华的城市。
由于不能言说的原因，我暂住在一家效益很不好的宾馆的四楼。我把懂事的小白狗取名“小白”。刚开始我抱它进电梯时，它总是吓得趴在电梯里。电梯门开后，还得人把它再抱出来。十多天后，上下电梯，小白就已经自己随意进出了，就是喜欢在楼层大小便，即便我及时打扫清理干净，也少不得和房嫂争吵。
从四处觅食东躲西藏的流浪狗，小白终于变成了宠物狗。它不但有了温暖的新家，而且顿顿都能享受到足够丰盈的美味狗粮。
为了能使小白健康茁壮的成长，我不但改变了以往懒散的生活习惯，并且在9月16日又逮了一只和它差不多大的小黑狗“黑子”，以便我外出时，它在房间里有个玩伴。不论是我从外面回来，还是深夜挑灯码字，这两个小家伙或是在楼梯口，或是脚前腿后，活蹦乱跳的。诚然，有时会让人恼怒，但更多的时候是让人高兴和喜悦。
小白和黑子整天你追我赶的在楼道打闹着，撕扯着旧棉被或床单，幸亏四楼只住有三个房客，它们的行为才不至于扰民和引起众怒。不论什么时间，我的房间都是鏖战后凌乱不堪的战场。地毯上随处可见毛巾被单、拖鞋、袜子之类的东西。
流浪狗小白是不喜欢在房间里呆的，也从不粘人。它每天都要走台阶从四楼到一楼往返几趟。有时走出宾馆大门后，怎么叫都不会回来，不过，过一会儿，它自己就会跑回来。小白能吃能喝能睡，更能疯跑，身体比一般的狗发育的快，它每次爬上楼梯往房间跑时，铺满地毯的楼道里，总会响起温馨的“嗒”“嗒”“嗒”“嗒”疾跑的小蹄声。
黑子，是从朋友家逮的，一直在母狗身边，胆小粘人，你走到哪，它就跟到哪，从不往陌生人跟前走，但因为它是公狗，经常辇的小白四处跑。而比它大一个月的小白，每次总让着它。每当黑子追赶撵它咬它时，它从不还口，除了偶尔象征性的叫叫外，大多数都是疾速的往前奔跑，这也给它以后不幸坠亡埋下了祸端。
我租住的宾馆五楼的楼顶没有围栏，过道口只挂着一张破棉被，风刮过，就会有口子露出。由于小白和黑子经常在四楼和五楼中间拐角处互相追逐撕咬，极少跑往楼顶，我便疏忽了通往五楼的过道口。
2019年10月9日早，小白和黑子在吃完蛋黄、香肠和狗粮后，又开始了例行的追逐嬉闹。中午11时，当我正忙着码字时，一声惨叫从邻家三楼的楼顶传来。透过玻璃窗，我看见小白头在三楼楼顶一空调压缩机旁后腿疾速的乱蹬，抽搐着。窗外的秋雨肆意的飞扬，凄凉的空气透着彻骨的凉。我匆忙下到二楼从操作间走到三楼顶，此时的小白早已没了声息，它那有着美丽双眼皮的眼睛还半睁着，似乎是要等到我的到来才会瞑目一般。我抱起小白，站在秋雨里，我不知所措，任凭秋雨抽打脸庞......
我用洁白的浴巾包裹着小白微热的躯体，搓搓双手后，用温热的手把它半睁的双眼闭合。我不知该把它埋葬何处。
小白是一只流浪狗，当它不再为不被人们抓住而东躲西藏，不再为填饱肚子而四处觅食，不再为居无定所而担惊受怕时，却失去了自己的生命。尽管小白在这个世界上只仅仅停留了三个月，但却给我造成了一生难以泯灭的内疚和伤痛。其实，小白走了也好，这是宿命。就如同走出家乡的我，多年漂泊在外，仍是雨中浮萍一般。只是小白也是从家乡来的，那儿是我们的根，系着我们的魂魄。我想，小白一定是魂归故里了。
2019年10月9日，在这彻骨凄冷瘆人的秋雨中，就为小白燃一支藏香吧，让这袅袅的青烟和有着独特香味的藏香陪伴小白一路走好。就用这笨拙的拙笔和肤浅乏力的文字，平抚我不安的心绪，更多的是为和我相处一个月的小白，扬起招魂的幡！
文/图 怒庵
2019年10月10日 2：30于大美运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