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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豪命案:故事富豪深夜别墅遇害

时间:2024-09-01 09:28:52/人气:396 ℃

本故事已由作者:刘公子,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奇谭”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蒸腾的水汽给树林盖上了一层薄雾,一棵棵冷杉矗立着,像一个个干瘦的巨人。黑色的树皮如同熏烤,上面还布满了不知名的黄色色斑……

来人走进雾里,踩上一根易碎的树枝,“啪”的一声脆响,冷杉的树皮顷刻注入生命,那黑色和黄色交织着,飞舞起来,形成一股旋风。

来人在风中眯眼细看,这才发觉,那黑色的树皮,原来是一大群蝴蝶。

它们长着巨大的翅膀,规则的黄色色块有着黑色的边缘,像极了国王的皇冠,遮天蔽日地飞舞着,如同一股斑斓的潮水,将来人淹没其中……

当来人再次睁眼时,他已经回到农场,而他手中,躺着一只刚从茧里孵化的蝴蝶幼虫。

1

早上八点半,派出所食堂。

唐诗笔直地坐在椅子上,将左手的面包,一点点咬入嘴中,细细咀嚼,慢慢咽下。她的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微笑,仿佛正在感受食物带来的美好。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头顶,给她镀上一层如白莲花女神般的光晕……

如此温文尔雅又有教养的用餐方式,让在场的每一个人身心舒畅。于是他们愉悦地吃完早餐,向女神行上注目礼或直接打个招呼,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食堂。

当最后一个人离开走远,唐诗长长吐出一口气,迅速将手里面包全塞进嘴里,胡乱嚼了几下,又仰头将豆浆一饮而尽,最后打了个重重的饱嗝…

这样吃东西,才爽嘛!

为了避免以上尴尬,唐诗很少在食堂吃早餐,除非睡过头。

而造成她睡眠不足的罪魁祸首,就是程潇。

昨晚救下那名叫宋轻灵的女孩后,唐诗本着解决大龄男青年的单身问题,准备让程潇送女孩一程,可他非但不领情,还特没人性地跑了。

结果唐诗送完人回到家,已经过了十二点,这才有了今早这一幕。

罢了罢了,都是工作呀……

早餐后,唐诗被分配去整理档案室,当她抱着一堆文件路过走廊时,迎面走来两个人,一个是老孙,而另一个……

两人与唐诗擦肩而过,唐诗下意识地就停了下来。

她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但在老孙那秃的近似地中海的陪衬下,另一个人有着如此充足的发量,很难不让唐诗注意他。

唐诗转头回望,没想到那人也正回头看她,唐诗一慌,文件撒了一地。

她俯身去整理,一双手出现在她的视野,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她再次抬头,又是一愣。

这男人长得真标致。

中府派出所并不缺帅哥,但也许是职业使然,他们都有着明显的特征,比如刚毅的眼神,连发型都是钢钉似的板寸居多。

而眼前这个人,有着白皙的皮肤,柔软的头发,虽然是双眼皮,却眼尾细长还略带弧度,一股儒雅之气迎面扑来,光是看着,心就不由自主地沉静下来。

“我自己可以整理的。”唐诗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婉转的表达谢意。

男人将手中文件递还给唐诗,“它们挺重的,你确定不需要帮忙?”

声音轻柔,仿佛行云流水。

唐诗正要回话,走廊尽头出来个人,拉着嗓子喊他快点,因为所长已经等不及了。

男人抱歉的对她笑笑,看来想帮忙也得等下次。

后来,在新警员欢迎会上,唐诗终于知道了这个男人的名字,宋慈,是新来的法医。从女同事们看他时一个个娇羞的眼神,唐诗断言,他一定会成为中府派出所女性八卦的新宠。

下午,唐诗要去拜访一家住户,地点在她管辖范围的边缘地带,已经延伸到郊区的山岗。

据说很久以前,一个富商买下了山头的一块地,花了两三年盖房子,三四年装修房子,又花了一两年通风换气,在大众几乎遗忘这么个地方时,它的主人竟然回来住了。

唐诗本着都是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原则,觉得很有必要对其表达一下关心。

于是她开着巡逻车,刚出大门就看见宋慈了。

他正蹲在路边喂一只橘猫,唐诗认出那是附近的一只流浪猫,平时很少让生人靠近,而此时却一脑袋扎在宋慈手里大嘴吃猫粮,一丝警觉性都没有。

难道男人帅到一定程度,连动物都会被感化?

宋慈注意到车子,转头过来,那张男女通吃,哦不,是人畜通吃的脸就朝向了唐诗。

“你要去巡逻,方便带上我吗?”

额……虽然不是不可以,但似乎她和他还没熟到这个地步吧。

然而宋慈已经打开车门上车,并说了一个唐诗无法拒绝的理由。

“我刚搬来这座城市,正好也熟悉一下这里的民风和环境。”

好吧……

一路无言,车子里也没放音乐,安静得有些怪异。

唐诗一向不善打破沉闷,她觉得只要沉得住气,憋得够久,尴尬的就是别人。

“那个,昨天谢谢你。”

果然宋慈先开口,可这莫名的感谢是怎么回事?

“昨天如果不是你见义勇为,我妹妹轻灵可能要吃苦头。”

轻灵?宋轻灵!妹妹!他是……

昨晚那女孩进家门时,确实有一个男人出来接她,但因为天太黑,男人还带着口罩,根本就看不到脸,难道就是宋慈本人?

难怪她总觉得,宋慈对她有一股莫名的自来熟,原来两人还真不是第一次见。

之后宋慈对唐诗英勇的行为表达充分的肯定和赞扬,唐诗经不住糖衣炮弹的攻打,立马和宋慈熟络起来。

一路聊着,很快就抵达目的地。

只是这一下车才发现,刚刚万里无云的天空,此时却聚集起了乌云。

两人来到这座如古堡一般的建筑前,毕竟过了好些年,外墙面看上去已有些破旧,再加上乌云密布的背景,还时不时有几片残叶飘落,竟平添出几分阴森的感觉。

唐诗理了理着装,清了清嗓子,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戴着白色的圆帽,留着八字胡,眼神深邃,就是皮肤有些黑黝粗糙。

唐诗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同时递上了警民联系卡。

“老陈,是谁啊?”

温婉的女声从房子里面传来。

老陈如实回答。

“来者即是客,请进来喝杯茶水吧。”

唐诗严肃地朝老陈摆摆手,“保护群众是我们的职责,茶水就不必了,我们从不占任何便宜。”

天际如同裂开般劈下一道闪电,紧接着几道惊雷就在唐诗头顶炸开。

唐诗心里一咯噔,这话虽然有点信口开河,但她最多就是去张大妈那买牛肉,赖着拿她几块藕片豆干什么的,还不至于让老天爷摆出这天打五雷轰的架势吧…

唐诗这光辉的形象,立得有点虚呐……

豆大的雨珠紧接着就下了下来。

老陈呵呵笑着,“看来是老天爷留你们,别客气了,进来坐坐吧。”

两人不好再推辞只好进屋,只是一进门,唐诗就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不仅仅是因为房子大,还因为这古怪的配色,她可是第一次见这么喜庆的装修风格。

房里的东西多以红色和金色为主,墙上满是鲜艳的彩绘和布艺,再配以色彩斑斓的地毯。奢华之气倒一点没觉得,反而有些杂乱。

家具也有些奇怪,四四方方的都是柜子和箱子,两边还设有栅栏和刻着经文的转筒。

“这是房主特有的风格。”

老陈好心地解说,让唐诗意识到自己的左顾右盼显得有些没见过世面,立马换上一副老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架势。

这时,一个女人从里屋走出,至多五十岁,保养得当,面目慈祥,颈上挂着许多条用红蓝珠子串起的项链。

“我叫多桑,他们都叫我多桑夫人。”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没有丝毫要停的趋势。

唐诗两人和多桑夫人坐在一起喝茶。

从她嘴中,唐诗得知,多桑夫人的爱人叫洛城,是个商人,还给自己取了名字叫尼玛,以至于他现在都习惯别人称呼他尼玛先生。

尼玛……?这不相当于每次喊名,都要被人问候一遍,这名字取得还真清新脱俗……

两人结识后她就随他来了内地做生意,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就买了这么个地方安度晚年。

他们膝下有一子一女,儿子在国外留学,女儿在身边,和管家老陈,还有两个佣人一起住在这房子里。

说话间,楼上有了动静,由于房子里面是复式结构,二三四层楼的情况,一楼大厅一目了然。

一个高挑的女孩从房里走出来,很漂亮,脸上虽有妆,但艳而不俗,颇有一幅高冷的气质。

“大小姐,这是负责我们片区的民警,前来拜访一下。”老陈在一边解释道。

女孩冷冷的没说话,用三分之一的眼珠俯视下方,目光只在唐诗身上停了两秒就移到宋慈身上兜兜转转,这让唐诗感叹这个世界还真是异性相吸。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而是直接转身离开。

“你们说话声好吵,我换个地方睡觉。”

多桑夫人面露几分尴尬之色,八成没料到自家女儿在警察叔叔阿姨面前,依旧这么我行我素。

“小女丁思,不懂规矩,希望两位不要见笑。”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地响,渐渐的,唐诗隐约感到一丝不安。

很快,她的手机就收到了所长的召集令,由于突发暴雨,老城区一些地方淹水严重,需要支援。

唐诗噌地从位子上站起,告辞的话还来不及说,手机又收到第二条信息,暴雨造成周边山体滑坡,滚落的岩石和泥浆,已经使京东盘山路瘫痪,该路段已被封锁,禁止通行。

天!京东盘山路正是唐诗回途的唯一路,她这是被困在这里了吗!

得知情况的多桑夫人,倒是很热情的收留了他们,安慰他们之余,还带他们参观了一下房屋,整座古堡共四层,二层是佣人管家房和一些客房,家庭成员都住在三层,四层主要是堆砌杂物的空房间。

尼玛先生也住在三层,因为身体不适,在房中休息不方便见客。

之后,多桑夫人让老陈在二层收拾了一间空房供他们休息,两人各自给家人报了平安,就靠在窗边看雨。

唐诗心中有些焦虑,若这雨整晚不停,想必所里的同事也要忙上一宿。

2

晚上七点,天色暗了下来,窗外还是一副风雨飘摇的样子,老陈喊两人去吃晚餐。

三人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忽然一道惊恐的喊叫声破空传来。

声源来自三楼尽头的房间,那是尼玛先生的房间。

唐诗和宋慈没有迟疑,第一时间向楼上跑去,在打开房门之际,看到了这么一副画面:

多桑夫人跌坐在地上,一脸恐惧,她的手直指离她不远的床铺,而那张床上,睡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双目紧闭,嘴巴微张,一动不动!

宋慈愣了下,立马去探对方的颈动脉,又掀起眼皮检查了他的瞳孔和咽喉。

“我发现他全身冰凉,怎么叫都不醒……”

宋慈面色凝重的转过身,“已经死了。”

多桑夫人整个人颤抖了一下,难以置信一般的冲向床铺,边哭边说,“怎么可能,明明中午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尼玛!你不要吓我!没有你我要怎么办啊?”

唐诗瞟了一眼,这尼玛先生似乎比多桑夫人大了很多岁,斑白的两鬓和皱纹,看上去至少有七八十岁。

宋慈确认了尼玛死亡后,挡在了多桑夫人跟前,告诉她在确定死因之前,外人不允许触碰尸体。

“他有什么基础疾病,或这几天有什么异常表现吗?”

没戴手套,宋慈也不好随意翻动尸体,只能暂时先观察裸露在外面的身体部位,暂时还没发现外伤。

多桑摇摇头表示没有,就这几天胃口不好,精神状态差点。

忽然,宋慈皱起眉头,动作停了下来,“尼玛先生有接受过针剂治疗?”

多桑夫人顿了顿再次摇头,“针剂?没有,他从不打针。”

“那……”宋慈的脸色变得凝重,“你怎么解释他臂窝上的针眼?”

针眼?!

唐诗走到宋慈身边,果然看到老人左臂臂窝处有一个小小的针眼。

“难道尼玛是被人害死的?”多桑夫人发出一句惊呼。

“在真正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不能随便下定论。”

唐诗义正词严地说道,同时瞥了一眼门外,房间的动静已经把所有人都吸引了过来,现在就判定是谋杀,势必会引起恐慌。另外,如果真是谋杀,就意味着凶手也有可能在这些人当中,所以此时,她的言行必须慎之又慎。

“房间必须封锁,在警察到达之前,任何不相干的人都不得再进入。”

两人走出房,外面已经聚集了家中所有的成员,每个人都表现得十分悲伤,但唐诗只要一想到,凶手也许就隐藏在眼前这些人中,就让她感到一阵恶寒。

她跟所里汇报了一下情况,由于特大暴雨,所里大部分警员都被临时调去疏导交通,上山的路又封了,所长只能命令唐诗宋慈两人保护好现场,原地待命。

之后,宋慈封锁了尼玛先生的房间,钥匙自己保管,并带着众人前往一楼大厅。

唐诗倚在三楼过道,若有所思。她是一名民警,职能上是不能调查刑事案件的。

但是,对于一个内心蠢蠢欲动想加入刑侦队的人来说,会放掉眼前大好的机会吗?

当然不会!

而且就在刚才,进入尼玛先生房间的瞬间,她看到了某些东西,心中明显感到不对劲,现在细细想来,那样的环境下,出现那样的东西的确违和。

唐诗又看了眼尼玛先生房间的大门,虽然案发现场极可能留有凶手更多指纹和破绽,掌握这些可以加深她的推论,但自己几斤几两,她很清楚,不精通痕迹学贸然闯进,只会添乱。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待和观察,若是他杀,凶手一定会露出破绽。唐诗开始缓缓向楼梯走去,由于楼梯在最边缘,使她需要穿过整个走廊,眼看就要到达,一间敞开大门的房间闪进唐诗的余光。

她只是无意一瞥,就愣住了,房里有些暗,摆着一些书和健身器材,但在最显眼的茶几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旁边还有个VR头盔。

也许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但“方舟欢乐农场”六个字还是立刻出现在脑海。

会是那个游戏吗?唐诗有些迟疑……沉默三秒,她转身面朝大厅,询问这是谁的房间,那是谁的电脑。

回答她的是老陈,那是一间众人都能进入的娱乐休闲房,至于那台电脑,他环顾一周众人,见无人站出来承认,只好说并不知是谁把电脑放在那的。

唐诗转身走了进去,按下开关,由于没设密码,开机很顺利,只是当屏幕亮起来时,她赫然看见那枚显眼的养成游戏图标。

这座古堡里果然有人在玩这款游戏!

如果说尸体上的针眼,只有60%的概率证明这是谋杀,那这个游戏的出现,就把概率升到了80%。

她迫切地点开游戏,却被卡在输入游戏密码环节。

唐诗盯着屏幕望眼欲穿,从数学概率学角度来说,她猜对密码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这可怎么搞……

“你想进游戏?”宋慈不知何时也来了。

唐诗发现宋慈的声音很有辨识度,低沉如琴音,速度不急不缓,光是听着,人的焦躁感就没了。

“这游戏和案子有关?”

养成游戏案复杂,唐诗不想过多累赘,但也不想隐瞒,只好定定地点点头,“嗯!”

“我来试试。”说完,他俯身拔去网线,伸手在键盘上开始敲打。

白皙的手指犹如在琴键上飞舞,优雅中带着那么点脱俗,可惜啊,他是法医而不是钢琴家,不然可能要迷死更多女生吧。

咳,咳,唐诗干咳两声,以对脑中的胡思乱想表示抱歉。

随着回车键的按下,界面跳到那熟悉的花团锦簇模样。

进去了!

“并没有。”宋慈解释说,联网的状态下,想在如此短时间内解除密码,几乎不可能,唐诗所看到的,只是游戏内部存储器存储的游戏画面,也就是玩家缓存的游戏内容。

“这样可以吗?”宋慈转过头来,看着唐诗。

暗淡的光线把宋慈摹成了一幅深浅不一的画,总之看上去很深邃,隐隐还从身上传来一股沐浴露的香味。

唐诗下意识地身子往后靠了靠,“可以,非常可以。”

唐诗带上了头盔。

画面跳转,再睁眼时,阳光普照,绿草如茵,周围一草一木都逼真生动,唐诗只觉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次的体验很奇妙,因为是缓存的游戏画面,她不需要操作游戏人物就能动起来,还因为唐诗处于玩家视角,这就使得她像是长在玩家身上的一双眼睛,能以第一视角看到所有东西。

唐诗很快看到此次要饲养的生物,它正被关在一个大的玻璃箱中,它是一只蝴蝶。

通体黑色的身体,长而卷的触角,大且宽的翅膀,上面有倒三角形的黄色色斑。

它并没有安静地待在箱里,而是不停地挥舞着翅膀飞在空中,时不时撞到玻璃箱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玩家走近箱体,唐诗这才看清蝴蝶的撞击并非偶然,它每次在空中停顿一会,就会再冲向玻璃,似乎是要用身体撞开这禁锢自己的牢笼。

也许玩家也发现了这点,伸手打开玻璃箱上方的开口,蝴蝶飞出的瞬间画面就开始跳转,山川大河,斗转星移,那一只蝴蝶变成了成群的蝴蝶,它们像潮汐一般将玩家淹没其中,蝶群不停地组成既规则又毫无规律的形状和色块,就像一个巨型的万花筒。

它们成群结队的飞翔,越过高山,越过大河,不管是刺骨的寒风还是烈日的暴晒,都要飞向某个地方。

渐渐的,它们飞抵了目的地,那是一棵巨大的树,铺天盖地的蝴蝶就像漩涡一样缩小它的飞行轨迹,围着它旋转,最后安静地停在树皮上。

这画面是,蝴蝶迁徙!?唐诗暗暗地想。

忽然,画面中出现了一只手,那是玩家的手,高高扬起,树上的一只蝴蝶似乎被那只手召唤,飞至他的手心,下一秒,大手握起,那蝴蝶的身体就像粉末一样被撕得粉碎。随后,大大的“Fail”出现在了屏幕上。

唐诗看到这有些惊讶,玩家自己弄死动物的情况,以前到没遇到过,这是他看懂了动物启示继而愤恨,还是别的什么,唐诗不得而知,她觉得她有必要查一查刚才的蝴蝶。

她拿下头盔开始查询,很快就有了结果,游戏中的蝴蝶,叫黑脉金斑蝶,由于翅膀充斥着黑色和黄色的斑块,远看像国王的王冠,也称国王蝴蝶或帝王蝶。

帝王蝶在春夏出生,会在叶子上产卵,生命只有短短的2-6周,幼虫只吃一种叫乳草的有毒植物。

唐诗想了想,将查询的重点移到蝴蝶迁徙这方面。

关于它的迁徙,一直是科学家重点研究的对象。因为飞回去过冬的帝王蝶,是第一代帝王蝶的第四代或第五代子孙,它们没有前几代帝王蝶的指引,却能穿越3000多公里,找到第一代帝王蝶曾经栖息过的那一棵树。

关于这种精准定位,科学家曾以为是利用太阳或是身体里的磁场,但事后都被否决。最新的说法是,它们可以利用触须分辨已死帝王蝶的气味,从而到达目的地。

但仍有学者提出质疑,认为中间隔了四五代,外界环境又不停地在变化,就算真留有气味,也早已消磨殆尽了。

这一点唐诗倒是很赞同,这就像一个有狐臭的男人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沧海桑田,时过境迁,他的曾曾曾曾孙子只用鼻子闻了闻,就找到了那棵树,这也太扯了。

所以帝王蝶的迁徙,至今还是个谜。

唐诗感叹,是谜啊……那岂不是无法看出这动物的启示了吗?

等唐诗从思索中反应过来时,她已走出房间,大厅的水晶灯过于耀眼,唐诗仿佛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感受着从黑暗进入光明那一瞬间的恍惚。

3

待一切清明,唐诗垂眼一看,除宋慈外,大家都坐在楼下,每一个人的表现都尽收眼底。

蝴蝶的事既看不出端倪,就先按下不表,想想也只是一辅助,眼前这些人才是查案的重点。

多桑夫人依旧在沙发上哭得不能自已,右边坐着女儿丁思,似在安慰。后面站着管家老陈和用人,表情悲痛。

第一个被询问的是多桑夫人。

“我20岁就跟了他,虽然他比我大30岁,但我从来没觉得嫁错人。”多桑夫人依旧沉浸在悲痛中不能自拔。

唐诗询问尼玛先生是否与人有所结怨?

多桑夫人摇头,表示他性子很冷,特别是这些年,公司的事已经不太管,一门心思在家研究他喜欢的文化,别说与外人结怨,与外人交流都很少。

多桑夫人如是解释,唐诗点点头,既然没有外界矛盾,内部矛盾呢?与家里人关系如何?

多桑夫人听出了质疑的味道,有些不满地答道,“我们五人在一起生活了好些年,一直都知根知底,彼此关系自然不差。”

“那好吧,据推测尼玛先生被害的时间在下午,那这一段间,你是否有看到别人进入过尼玛先生的房间?”

多桑夫人怔了一下,眼神变得低沉。

“有!在我回房之前,我看到有人进入尼玛的房间。”

第二个被问询的是丁思,她端坐的身体笔直,还是那么高冷,面无表情,犹如一座雕像。

“你好像并不难过?”

丁思看了唐诗一眼,“谁说我不难过,只是表达悲痛的方式有很多种,非要弄得眼泪鼻涕糊一脸这么难堪吗?”

唐诗笑笑,“你自然不需要眼泪鼻涕糊一脸,只是你气定神闲淡定如老佛爷,实在不像是家中有亲人过世的样子。”

丁思沉默了,眸光微微颤动,仿佛心有触动。

“好吧。”许久,丁思长长地叹了口气,“虽然我爸不怎么管我,但他确实曾是我的偶像。因为他又帅又高大,还特别正直,可是,自从发生那件事后,我的想法就完全变了。”

她幽幽转过头看向唐诗,“唐警官,你知道吗,这古堡里还有第六人。”

第三个被问询的是老陈,作为早年就跟着尼玛先生至今,他应该是最了解死者的人。

对于尼玛先生,老陈的说辞基本和多桑夫人吻合。

唐诗点着头记下,眼看老陈没了下文,她转了转笔,开始问道,“那个云雀,是怎么回事?”

“云雀啊……”老陈表现得并不惊讶,仿佛料到唐诗会问到她头上。

大概三个月前,尼玛先生外出钓鱼,回来时带回个姑娘,那孩子穿得破破烂烂,还挺着大肚子,尼玛先生说看她饿晕了倒在路边就救回来了。

后来询问得知她是附近村子的,男朋友害她怀孕跑了,家人认为她败坏门风,就把她赶了出来。

大家本以为也就是打发给女孩一点钱,结果尼玛先生竟要收留她,还给她准备了房间,带她去最好的妇产医院做产检,甚至吩咐用人给她制作特制的安胎食谱。

“要知道,尼玛先生平时很少多管闲事,不知这次怎么……”

这件事在家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特别是丁思小姐尤为反感,一度认定这个云雀是尼玛先生在外找的情人。

唐诗不由想起丁思刚才愤恨的模样,倒和老陈的话不谋而合。

“但是,这次,丁思小姐误会了。”

作为一个佣人,老陈十分称职,由于担心自己的主人被骗,他私下对这个云雀进行了调查。

“我做事一向仔细,她的祖籍、出生地乃至成长环境,我全查了一遍。发现她和尼玛先生以前从未有过交集,真的只是萍水相逢。”

“可惜丁思小姐怎么都不信,反而为此事与尼玛先生决裂。”

“所以……”唐诗挑眉。

“所以,虽然有些不像他的行事风格,但他救助云雀,真的只是出于好心。”

4

随着开关按下,地下室瞬间亮堂起来,这里出乎意料的宽敞,也许是因为放了很多活性炭,竟闻不到什么霉味。

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唐诗终于在尽头的小房间里看到了云雀。

据老陈说,她本来是住在二楼客房的,但多桑夫人发现她手脚不干净,缺乏管教,便把她在地下室关几天。

她长着一张很普通的脸,穿着一条蓝色的长裙,正平躺在床上玩手机,那硕大的肚子,看起来已有八九个月。

“他死了?什么时候的事?那他之前说帮我养孩子的话还算数吗?”

唐诗苦笑,救下你的恩人死了,你没有一丝难过,反而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的利益?

“我为什么要难过,天下有免费的午餐吗?尼玛先生对我的这份好,必然需要别的东西来换,只是我还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而且,这里除了老陈和尼玛先生,其他人都对我有敌意,我知道他们怎么想,他们觉得我是小三嘛,但我真的以前不认识尼玛先生,他非要砸钱给我花,我能怎么办?只有接着呗……”

这话听上去多少让人觉得不舒服,但唐诗没发表评论,只是让她讲了讲尼玛先生当初救下她的情形。

云雀说当日她太饿倒在路边,尼玛先生路过,停下抓着她的手看了一会儿就救下了她。

“看你的手?”

云雀点头,“一直看我手上的纹路,后来在车上,他还问走了我的出生年月日,一幅很雀跃的样子。”

“自那之后吧……”她顿了顿,“说实话,我有些矛盾,因为回来后,我总觉得这尼玛先生看我的眼神怪怪的,让我觉得害怕,要不是为了给我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安稳的家,我才不愿待在这呢。”

唐诗双手环胸,再次上下打量眼前女孩,“在警察面前撒谎不好。”

“我没撒谎啊。”

“那我来问你,你怕尼玛先生?”

“是。”

“那你平时肯定和他接触也少?”

“当然,房子里的人都可作证。”

“那你自然也不会主动找他?”

“肯定啊。”

“那你今天下午,为什么擅自走进尼玛先生的房间?”

云雀怔在了原地。

“你以为是午睡时间,就没有人看到吗?”

没错,云雀就是多桑夫人口中,进入尼玛先生房间的可疑人。

十五分钟后,唐诗走回大厅,身后跟着云雀,她低着头一幅倔强的模样,在唐诗的追问下,她始终否认自己进过尼玛先生的房间,只是,否认得很慌乱。

既有手脚不干净的前科,又来历不明……但这些并不能作为唐诗认定她在撒谎的理由,她还需要更多证据。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不能被私自囚禁,这会构成违法行为。

自知众人对自己的敌意,云雀只得找了个最偏僻的位置坐下。

唐诗也坐在一边,准备翻看之前收集到的资料。这时,一阵奇异的香味钻进鼻子,溜进胃里,唐诗只用了0.3秒就锁定了气味的源头,那只躺在餐桌上过于招摇的烧鸡。

晚上9点,对于粒米未进的唐诗来说,这个诱惑有点过分。

可现在是什么场合?死者家属悲痛欲绝,她却在一旁大快朵颐?这也太给自己的形象抹黑了……

一顿饭而已,不吃又不会死!

咕噜噜,可惜意志扭不过身体本能,肚子发出饥饿的反抗,坐在一旁的老陈听得真切,出声问道,“唐警官,你是不是饿了。”

唐诗摸了摸鼻尖,淡定从容,“还好,不太饿。”

咕噜噜……

还来!唐诗一把将手按住了肚子。

老陈尴尬地笑笑,毕竟是自家出了事,却让警察同志一起跟着饿肚子,似乎说不过去。

他想了想,起身走进厨房,不一会儿就端了一碗饭菜出来,唐诗本想拒绝,老陈却将饭碗硬塞进她手里,“吃饱了才有力气,才能早日查出凶手。”

唐诗也不再推辞,风卷残云起来,老陈端着另一碗准备上楼送给宋慈,唐诗这才知道他进了尼玛先生房里,想必这小子正在验尸。于是喊住老陈,表示这件事她来代劳。

吃饱后,唐诗上楼,将宋慈喊了出来。

刚一见面,唐诗就有点想笑,虽说进入案发现场需要穿防护服,但宋慈哪找来这一身花花绿绿的塑料薄膜包裹在身上,看起来太花哨了。

但等宋慈把这一身脱下来,唐诗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宋慈面色严肃,从口袋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他在房里发现的新证据。

一个是红色的耳钉。

几分钟前,她见过一模一样的东西,就在云雀耳朵上。

这下又多了一项证物证明云雀进过尼玛先生的房间,还有一份文件,这是,遗嘱!

尼玛先生立过遗嘱?!

宋慈出声说是在尼玛先生枕头下找到的。

唐诗带着惊讶的心情看完整篇内容,里面详细记录着尼玛先生名下所有财产,一分不剩都留给云雀肚子里的孩子。

有儿有女,千万家产留给一个没有丝毫关系,素不相识的婴儿?

而且为了保证这个孩子的安全和健康,自出生之日起,就指派特定的人员来抚养他。

这遗嘱内容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富豪深夜别墅遇害,他提前拟好的遗嘱,成我破案的关键线索

“可遗嘱最后,有律师事务所的公章。”

“不,不,不。”唐诗摆摆手,她似乎想通了一些东西。

其实一开始,她觉得云雀的嫌疑并不大,因为这个家里,尼玛先生是唯一对她好的人,云雀没有杀人动机。

可如今,她有了,这份遗嘱就是杀人动机。只要尼玛先生一死,所有的财产都会落入云雀手中。

另外,虽然遗嘱尾部有公章,但并不清楚遗嘱签订的方式是怎样,若只是非见面模式,通过手机通话的语言相授,那么尼玛先生极有可能是在被胁迫的情况下说出这份遗嘱。

很好,这下,人证,物证,杀人动机全齐了。唐诗心情有些雀跃,又重新按捺下来,因为那个养成游戏,游戏中的蝴蝶迁徙,她还没弄懂其中的含义,它似乎和这个案子没有任何联系,难道只是一场巧合?

“唐诗,唐诗。”宋慈喊叫着,把唐诗从沉思中拔出来,“我还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

5

“什么!你说什么!我把人证,物证,杀人动机全部集齐了,你竟然告诉我死者不是死于谋杀!等下,不对啊,死者手臂上有针眼……”

“你听我解释。”宋慈按下激动的唐诗,耐心说道他很仔细地检查了尼玛先生全身,包括他的瞳孔,鼻孔和咽喉,若是中毒身亡,毒素要么侵蚀神经系统,要么侵蚀身体器官,身体表面一定会有相应的显现,可是尼玛先生并没有。

“至于他手臂上的针眼,我怀疑是死后注射。”

宋慈说这么判断主要是因为尸僵,根据之前的迹象判断,尼玛先生死亡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身体出现僵化是正常的,但那只打过针的手臂,情况明显和其他部位不同。

只有在死后注射才会有这种情况,因为血液循环停止,药物堆积在手臂,所以才会造成这种异常。

“那尼玛先生的死因是?”

“我……怀疑是正常死亡,也就是老死的。”

“但是,如果他真是老死的,不正中凶手下怀,他为什么还要故意暴露自己,给他打针呢?”

宋慈看着唐诗不说话,唐诗知道他是回答不出来。

想不出答案的唐诗很焦躁,一头秀发被她挠得像头狮子,她往楼梯上的台阶一坐,宋慈也往台阶上一坐,开始干饭。

“小时候吧,我特别馋,总想知道今天我妈做什么好吃的,所以她一起锅我就冲进去夹菜,结果因为太烫,我经常尝不出味道,还被烫到嘴。”

唐诗看向宋慈,“你说这个故事给我听,是为了告诉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做事一定要沉住气?”

宋慈淡然摇头,“不是,我是想告诉你,这饭菜热得有些过头,特别烫嘴,我不好下口。”

两人互视三秒,然后同时笑了。

好吧,唐诗承认,宋慈另类的幽默感让她心情放松了一些。

回头想想,其实她没必要焦虑,有时候刑案的调查十分复杂,她仅仅是对在场的人进行了基础的询问,就推理出凶手等等,真当自己是名侦探啊。

晚上十一点,唐诗从休息室走出,她再次进入了游戏,这次她查看了其他的游戏内容,包括喂养过程,不过很可惜,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唐诗轻叹了口气,这个案子相比之前的胡蜂案,要难上太多,主要是帝王蝶的启示过于隐晦,她根本就没办法把它和案件联系到一起。

难道这次游戏的出现真的只是个巧合?

唐诗一边思考一边走向三楼,大厅的人正渐渐回房休息。

云雀本想再走回地下室,被唐诗叫住,让她在二楼的一间房里睡下,虽然整个案子犹如一个谜团,但她依旧要保证这一晚相安无事。

转过身,宋慈正搬个椅子坐在尼玛先生的房前。

他说所长刚来电话,因为唐诗关机,就打给他了,他把这里的情况大致给汇报了一遍。

唐诗低头看了看没电的手机,既然能联系宋慈,关机就关机吧。

为了防止有人进入案发现场,宋慈决定在这守着。“你也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唐诗摇摇头,搬了张椅子也坐在一边。虽然她懒,但保护案发现场是她的职责所在,她可不会开小差。

时钟滴答滴答,两人相对无言。

宋慈忽然变魔术一般手心掏出两颗糖,递给唐诗。

唐诗拿起一颗,放进嘴里,“喜欢吃甜食的男生可不多见。”

“并没有,这是我妹妹给的。她每天都要在我兜里塞几颗糖。”

宋慈拨着手中剩下的那颗糖,淡淡一笑,“小时候,轻灵是小哭包,只要她一哭,我就给她吃糖,告诉她糖的甜会融化心里的苦,等糖吃完了,难过也就消失了。”

“后来,她希望我也能开开心心的,就算不开心也要变成开心,就每天塞糖给我,再后来,就成了一种习惯。”

浓郁的味道在唐诗口中化开,曾几何时,她身边也有一个很温柔,很爱给她糖吃的人,只是后来,就再也不见了。

唐诗闭上眼,将涌出的记忆带回盒子里,她不是个勇敢的人,有些记忆一触碰就让她疼得死去活来,所以她选择再也不想。

她笑着看向宋慈,打趣说羡慕他有个好妹妹,同时揣测他肯定是个宠妹狂魔。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从个人兴趣到现在的案子,漫漫长夜,倒也不觉得无聊。

6

凌晨两点,唐诗玩弄着手中的糖衣,大厅没有关灯,一切亮堂却异常安静,她能清晰地听到房顶稀稀拉拉的雨滴,身后的宋慈早就打起了盹。

她不睡不是因为敬业,而是因为她认床。

唐诗觉得有些累,她决定不再去想案情,因为她分析不来。她甚至想也许这就是一桩很简单的案子,房间里说不定到处都是凶手的指纹和破绽,明早刑侦队的同事一来,逐个检测,很快就能抓住凶手,也许还是云雀,也许会是他人,至于那古怪的蝴蝶……

哎……过度用脑容易引起脱发,要是秃头了那就赔大了。

“吱……”唐诗一怔,虽然很微弱,但她还是听到了。

那是木质结构被挤压发出的声音,有人正在上楼。

唐诗下一秒就坐到位子上假装已睡着。

人已经上到了三楼,步子开始迈得更轻也更慢,一下一下,朝他们这里走来。

会是谁?

脚步声到他们跟前就停了,然后这个停顿就持续了一两分钟,应该是在确定唐诗他们是否真的睡着。

之后来人来到门前,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钥匙不是在宋慈那里吗,这人怎么会有?

也许是担心关门的响声,那人没有把门关严,只是半掩着,就走了进去。

唐诗立刻凑上前,悄咪咪往里偷看。

是她!

如瀑的长发和硕大的肚子,不是云雀还能是谁。

凶手真的是她?

只见云雀面无表情地看了尼玛先生的尸体一眼,就径直走向书桌,将手伸向下方的一个抽屉,拿出一个茶壶,然后坐在椅子上抚摸着壶身。

这是什么行为?

“警察,不许动!”

高昂的声音直接将云雀钉在了原地,也让宋慈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云雀的表情有点奇怪,没有人赃俱获的害怕或是恐惧,而是和宋慈一样,有些莫名其妙。

“云雀小姐,对于你的行为,你最好有合理的解释。”

“我……”云雀的样子有些纠结,“如果我说我只是想在睡前摸一摸这茶壶,你会信吗?”

我信!我信你个鬼!这个事情很重要吗?需要半夜不睡觉跑进案发现场?

云雀脸上的纠结变成为难,“我想并不重要,可我,不知道。”

“我觉得就是应该睡前摸一摸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我,我没撒谎。”

房间里的动静惊动了其他人,多桑夫人他们也赶了过来,宋慈皱了皱眉,让云雀速度从房里出来,盲目乱闯有可能破坏里面的证据。

两点半,灯火通明,茶壶已经被唐诗作为证物收押,所有人的睡意全无,盯着站在中间的云雀。

每个人的表情都各有不同,特别是老陈,他皱着眉有些不解,因为他很清楚地记得,睡前摸茶壶的行为,是尼玛先生的习惯。

丁思开始放冷箭,“这明显就是撒谎,她偷拿老陈的钥匙溜进案发现场,就是想毁灭证据。”

云雀不知怎么辩解,目光从每一个人身上划过,急得快要哭了出来。

唐诗很想信她,但她的说辞的确很难让人信服。

云雀低下头去,“我真的没撒谎,我只是想摸一下,我解释不了我的行为。实际上……”她忽然顿住,几秒后再抬头时目光变得有些迷离,

“我想做的事还有很多,我想重回圣湖纳木措,那里的日出是我见过最美的日出,当神圣的金光照满湖面,世上万物都变得生机勃勃,格勒阿……”

“记得最后一次去法瓶山上看弃山星,我当时……”

“够了,你立刻给我住嘴!”

“啪”的一个耳光打在云雀的脸上,多桑夫人不知何时一跃而起,冲了上去。

而其他众人都是一幅吃惊的模样,这个女孩刚才说了什么!

老陈已站起身,惊异地看向云雀。

纳木措,法瓶山,弃山星,这些!

也许后辈们不清楚,但老陈知道,刚才云雀说的都是早年尼玛先生的经历啊!云雀怎么会知道!

还有她刚才的神情,以及那句格勒阿,这是美妙的意思,但并没有语气词“阿”,整个家中,只有尼玛先生说格勒时,喜欢在后面加个“阿”字。

刚才的云雀,也太像尼玛先生了!

唐诗看出了众人的异样,正准备询问。

而这时,被扇了一巴掌的云雀似乎清醒了一点,跌坐在沙发上开始哭。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包括那个茶壶,这些画面就忽然闯进我脑子,好像就是我的记忆一样,但它们明明不是啊。”

“天……天授唱诗人!”

老陈喊了出来!

“老陈,你胡说什么!”多桑夫人喝到。

老陈怔了一下,慌忙低下头去。

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偶尔有几声云雀的呜咽,唐诗趁机把老陈带到一边。她想知道那句唱诗人是什么意思,还有之前云雀的行为,老陈似乎知道什么。

“我跟着尼玛先生有二十几年了,很多事情也是听尼玛先生口述才得知的。”

他刚才说的天授唱诗人是一种特别神秘的职业,这种人一般都只是普通的牧民,有的甚至目不识丁,却在睡一觉醒来之后,脑海里突然多出了一种记忆。

能够将《格萨尔王传》倒背如流,要知道《格萨尔王传》是世界上最长的史诗之一,长达100多万行,2000多万字。

还有一个神秘的职业——识藏人,这种人也是和天授唱诗人一样,突然拥有一种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能知道某地埋藏着古代留存下来的宝贝,一挖一个准。

“我,我觉得云雀的反应就很像他们,她脑子里似乎拥有了别人的记忆。”

唐诗的心隐隐有一种预兆,她问:“谁的记忆?”

“尼玛先生。”

老陈将云雀的反应如何如何像尼玛先生,以及圣湖纳木错都是尼玛先生早年的经历,全都告诉了唐诗。

“你确定云雀没有途径得知这些事情嘛?”

“尼玛先生平时在房里都不怎么出来,要见云雀就更是少之又少,不可能知道这些的。”

“这个天授唱诗人也是尼玛先生研究的内容之一?”

老陈点头。

唐诗想了想,“那他最喜欢研究的是?”

“班禅额尔德尼,相应的经文和物品,尼玛先生都有收藏。”

班禅额尔德尼……唐诗虽然对这些内容并不熟悉,但额尔德尼还是听说过的,主要是因为他的事迹太有名,至今还是个谜。

等等!不,不会吧!

唐诗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她脑海中忽然跳出个不可能的想法,它十分不科学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确实将所有的疑点都串了起来。

最重要的是,唐诗感觉她悟出了蝴蝶迁徙的奥秘,第四代帝王蝶准确找到第一代帝王蝶栖息的树枝,是因为……

如果这样分析,游戏中的那人,还有凶手就会是,他!

“啊!”一声惨叫在大厅里响起,唐诗一怔,立即跑了进去,就看到云雀平躺在沙发上,捂着肚子表情痛苦,宋慈站在一边,面色焦急。

“怎么了!”

“我肚子发紧而且好疼。”

“看情况,好像是要生了!”

不是吧,这么一茬接一茬的,你以为是在写小说啊。

“那现在怎么办?我要怎么配合你?”唐诗袖子一撸,看向宋慈,所有希望都寄托于这屋里唯一的医生身上。

“我虽是法医,但会尽力而为。”

“啊!”云雀又一声惨叫,她的眼里渗出泪水,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怕宋慈把她当尸体解剖了,她颤抖着抓住唐诗的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唐诗最看不得这种画面,她用更大的力回握云雀,让她放宽心,就和宋慈将她抬进房间。

宋慈指挥老陈去准备生产要的东西,唐诗则在云雀身边安慰。

大门一关,两人开始接生,惨烈的声音从屋里一阵阵传来,一个多小时后,凌晨四点,门重新打开,宋慈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走出来。

唐诗手扶在门边,脸色很不好看,她得缓缓,她一直以为接生很容易,主要是电视剧里演的很容易,但实际上,当她亲眼看到那什么从那什么里出来的时候,她整张脸都快绿了。

这里就要高度赞扬一下宋慈同志,充分发挥了医生的专业能力,沉着冷静,临危不惧,特别是最后脐带那一剪,干脆利落,让唐诗肃然起敬,当场决定自己以后要是病了,就指明要宋慈来看。

这决定好不吉利啊……

唐诗抱着婴儿走出房间,人们常说生老病死,如今短短一天,他就经历人生四大要事中的两项。如果说死亡象征着终结,那么新生就代表着开始和希望,这份希望暂时冲散了人们对死亡的恐惧。

每个人都走到唐诗身边看上两眼,包括极为厌恶云雀的丁思。唐诗正准备感慨一下,宋慈再次唤她,唐诗折回,才知道原来云雀要上厕所,希望她能帮忙搀扶一下。

三分钟后,她扶着云雀回来,一瞬间就感到了不对劲。

有些安静过头了……

她走出房间,才几分钟时间,外面就已空无一人。

宋慈?

唐诗的声音透露着焦急。

无人应答,同时上方传来一声惊呼。

是顶楼!

唐诗穿过楼梯,来到顶楼的平台。所有人都在这,多桑夫人抱着云雀的孩子,站在平台边缘,其他人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

原来在唐诗离开的那一空隙,多桑夫人趁众人不备,抱走了孩子,直冲顶楼。

雨已经变小但还在下,丁思在风雨中嘶吼,妈你是不是疯了。

多桑夫人抱着婴儿,飘摇得就像摇摇欲坠的树叶,她的眼神就像这场雨夜一般蒙着迷雾,而她身边就高楼的边缘。

她口中喃喃自语,说着什么“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遗嘱写明,孩子出生就会由专人抚养,我等了几十年,不想再重来了。”

众人一脸茫然,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能一味地劝她不要做傻事。

多桑夫人冷笑,大声说着尼玛先生已把所有的遗产都留给了云雀的孩子。

“多桑夫人。”这次出声的是宋慈,“那份遗嘱的内容显然不符合逻辑和常理,多半是伪造的,所以你最好想清楚,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傻事。”

“呵呵,冲动?我当初就是因为冲动才嫁给尼玛,你以为二十岁的少女嫁给一个老头真是为了真爱?我想熬死他啊,结果他还真是长命百岁,把我熬老了还不死不休。”

“所以,你才杀死了游戏里那只蝴蝶?”一句无厘头的话从众人身后冒出来,是唐诗。

多桑夫人怔了一下,身体明显一颤。

“第四代帝王蝶到底为什么能准确找到第一代帝王蝶栖息的树枝?”

多桑夫人没有回答,只是眼神变得更加深幽。

“给尼玛先生注射药物的人,是你吧,多桑夫人。”

众人哗然,齐刷刷看向唐诗。

“尼玛先生的死其实很奇怪,因为他属于正常死亡,换句话说就是老死的。所以,如果真有人要杀他,那目的已经达到,为什么还要在尸体手臂上留下针眼,故意暴露自己呢?”

唐诗盯着多桑夫人的眼睛,“除了栽赃嫁祸,我想不出其他答案。”

“将普通的死亡伪装成谋杀,嫁祸给自己想要除去的人。”

“尼玛先生的死是意外,但后面发生的一切都是局。”

“而陷害的动机,我想应该就是那份遗嘱了。”

“因为多桑夫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份遗嘱是真的,只要谋杀罪名成立,即便遗嘱是真的,也不再生效。”

众人面面相觑,包括宋慈,而丁思立马跳出来反对,她首先就是对那份遗嘱进行质疑。

如果唐诗说是真的,那请拿出证据。

唐诗开始道,迄今为止,所有表面的证据都指向云雀,外来人,耳钉,遗嘱。但细细推敲,这些证据又和另一个人紧密联系,就是死者尼玛先生。

云雀虽是外来者,但尼玛一家完全可以将她拒之门外,是尼玛先生异常热情的接纳并照顾她。

遗嘱也是,将所有财产留给云雀肚子里的孩子?这样经不住推敲的条款,让唐诗起初也以为是云雀胁迫尼玛先生完成的,但后面发现并不成立。

若真是云雀胁迫,遗嘱里最大的收益人应是她自己,而整个遗嘱通篇没提到云雀的名字,也就是说,她在生完孩子后,被丁思等人扫地出门也是可以的。

另外,通过与老陈闲聊,唐诗得知尼玛先生曾嘱咐老陈,若自己有一天不在了,一定要尽心照顾这孩子。

“请注意,不是云雀!而是孩子!”

“综上所述,我在想,是不是我们误会了,尼玛先生从一开始想要就是这个孩子,而非云雀。”

那他为什么要对一个既不认识又没血缘关系的孩子这么上心呢?

“大家知道尼玛先生最喜欢的是研究班禅额尔德尼的一切,而关于这个人,最广为流传的秘密是什么?”

看大家还在疑惑,唐诗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就是:永生不灭,生死轮回。尼玛先生曾问过云雀的出生年月并看过她的手相,会不会是仿造额尔德尼,在确定云雀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自己的下一世呢?”

众人全部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样的话出自一个民警之口,是多么不切实际。

“柯南道尔说过,排除了一切的不可能,剩下的那个,不管多么难以置信,一定就是真相。”

“额尔德尼的转世一直就是个谜,所以没理由完全否定。对于不了解的东西,总归是要多存一些敬畏之心。”

唐诗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这个设想完美解释了云雀诡异的行为,因为母子连心,所以那些习惯,那些记忆和画面也就传到了云雀脑中。

要知道云雀只来了三个月,且很少和尼玛先生接触,根本不可能得知他的习惯、早年经历,更不可能短时间内模仿出他的语气,神态,乃至语言习惯。

另外,这个设想也将尼玛先生遗嘱的内容变得合理,他只是将家里所有财产转交给了“自己”。

众人沉默。

之后有一个声音道,“好吧,就算我承认你的假设,你也无法证明多桑夫人是凶手。”

“其实从一开始,”唐诗说,“我就怀疑多桑夫人,因为她的行为实在是有些奇怪。”

唐诗说,第一是尼玛先生死亡,她和宋慈闯进房间时,多桑夫人的反应。

按理说发现至亲快死了,人们的第一反应都是:施救!不管是求救别人还是自己上手,其目的都是为了尽量挽救亲人的生命。

可多桑夫人的反应只是惊恐,只是意外,也没有求唐诗等人施以援手,反而是在确定尼玛先生已死后,她才悲伤地扑上来。

第二,多桑夫人是唯一看到云雀进入尼玛先生房间的目击者,对此却毫无反应。

多桑夫人的原话是,她在回屋睡午觉时,看到云雀走进尼玛先生房中。

这两人的关系在家族中被传得沸沸扬扬,作为尼玛妻子的多桑夫人看到这一幕尽然无动于衷,这让唐诗也觉得奇怪。

第三,在云雀如同被尼玛先生附身一般述说往事时,所有人都在认真听着,只有多桑夫人上前强行打断。以及老陈说出唱诗人那一段,她也让他立即停止,细想起来,他们的话语里并没有冒犯到她的地方,她为什么会那么情绪激动?

如今想来,应该是在担心有人会悟出遗嘱中的秘密。

“综上所述,让我开始坚信,多桑夫人你在撒谎,云雀今日根本没有进入过尼玛先生的房间。你就是那个想要栽赃嫁祸的元凶。”

当树枝上最后一滴水落下,雨终于停了,除了婴儿凄厉的哭声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看向多桑夫人。

许久,她冷笑一声,“真相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只要这孩子一死,一切就结束了。”

“其实,”唐诗抿抿唇,“以上也只是我的猜测,多桑夫人你又何必这么执着。”

多桑夫人苦笑,看上去有些悲戚,“是真的,都是真的,因为我真的看见了。”

“虽然听起来有些玄幻,但我在那个游戏里,真的看到了那片长满乳草的大草原,雪山,树林,很多不属于我记忆的画面涌进来,那一刻我忘记了我是谁,我变成了一只蝶。”

“这种感觉很奇特,也很可怕,也让我开始相信尼玛的说法,这也意味着,我永远熬不到他死的那一天,这家业,永远落不到我手里了。”

“可就算你杀了这孩子,家业也落不到你手上。”

哈哈哈,多桑夫人异常癫狂地笑了,然后目光转向一边,看着那里站着的丁思。之后,她忽然变脸,将婴儿高高举起,千钧一发之时,一个白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冲向多桑夫人,两人撞在一起,跌落在平台的一边。

没人注意到那道白色身影何时出现,她就像蛰伏在黑暗中忽然冒出来的。

她是,云雀!

她虚弱的喘着气,但一只手依旧紧紧拽着婴儿的襁褓。

“我听到你们的话,但我不管他是谁,我只知道我拼了命生下他,我不允许有人伤害他!”

7

一个小时后,一轮红日正从地平线升起,金色的阳光将大地照亮,呼啸的警车到达古堡,唐诗和宋慈立即向上级汇报了情况,当看着警戒线拉起,唐诗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她终于熬到了支援抵达,剩下的事就交给他们了。

不知何时,宋慈来到唐诗身边,“关于那个游戏,我还有些不明白。”

唐诗咧嘴一笑,“那是我胡说的。”

“什么第一代,第四代帝王蝶,我完全听不懂,但看多桑夫人的反应,显然它和案件有关。”

“我真的是胡说的。”

宋慈侧过头,看着唐诗的眼睛贼亮贼亮,“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能从我眼里看出什么?”

唐诗铆足了劲儿盯着宋慈,但除了看出他黑眼圈有点重外,其他啥也没有。

“也许你家窗户是防盗窗,我什么都看不出。”

“做人要真诚……”

唐诗若有所思看过去,宋慈理所应当点点头。

好吧。唐诗妥协了,将养成游戏案的事情大致说了说。

“你是说这个游戏能加深人的杀人动机?”

“你没发现经过游戏之后,多桑夫人杀意才变得更深的吗?”

宋慈陷入深思,利用养成游戏怂恿杀人,这的确是他闻所未闻。

两人一同走出古堡,雨后的空气特别清新,泥土的味道,青草的味道,比人造的空气清新剂好闻多了。

一只紫色的蝴蝶,挥舞着翅膀从唐诗眼前飞过,停在一支挂满露珠的树枝上。

唐诗忽然就怔了。

顷刻间,那只紫色的蝴蝶振翅而飞,在空中划出一道淡紫色的弧线,消失在远处的尽头。

两人说笑着开车回警局,才刚到唐诗就傻眼了,门口那杵着个黑脸金刚呢。

程潇灰头土脸的,头发乱糟糟的像头狮子,带着一幅愤世嫉俗的样子立在大门前,要不是他常来找唐诗,好些同事都认识,她真担心他这副尊容会因为影响市容被逮进去。

唐诗几乎是跳下车,将程潇拉起就往一边拽,“你咋了,几天不见,一张脸被岁月蹉跎成这样,还立我警局门口呢,不怕人民群众看了心里堵得慌。”

程潇露出一个三分讥笑三分薄凉的冷笑,咬着字道,“你干吗关机?”

昨晚他担心唐诗安危的程潇,连夜赶到他们工作的辖区,挨个找了一圈都找不到人,问她同事全说不知道,唐诗手机还关机(只有所长知道唐诗在山上),可把程潇急坏了。

唐诗解释说手机没电她又困在山上,同时顺带批评一下程潇,他好歹是个大夫,在血雨腥风中度过数年,咋心理素质这么差。

“还好你平安无事回来,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看我不打shi你!”

这一激动舌头都捋不直了……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唐诗一边狂点头,一边拽着程潇往旁边巷子走。这派出所门口大呼小叫的实在影响不好……

唐诗走了好一会,才忽然想起什么,停下步伐极缓慢地回头,宋慈果然还坐在警车里,看到唐诗回头看过来,露出一个极淡地笑。

……

总感觉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几日后,调查有了结果。

刑警在尼玛先生的房间,提取到的几枚指纹和衣服纤维,一一核对后,与云雀并不吻合。基本可以认定她当日没有进入过尼玛先生房间。

另外律师事务所提供证词,尼玛先生早于一月前就开始和他商议遗嘱内容,并无他人胁迫。

同时,宋慈那边也有了进展,针管中的药物属于某种镇静剂,大剂量注射会造成心脏衰竭。虽然刑警在整个搜查过程中未找到药剂,但在事后的调查中,发现多桑夫人的名下曾有相应购买记录。

在诸多证据面前,多桑夫人终于交代她陷害云雀的事实。一切如唐诗预料那般,她早就有杀害尼玛先生的想法,也有周全的计划,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他会提前且自然死亡,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实施。

另外,关于多桑夫人在游戏中的奇特经历,刑侦队特意利用多桑夫人的账号登入进游戏,可惜由于之前她自行杀死了蝴蝶,导致第一关失败,再重新分配时,就再也分不到养殖蝴蝶的选项,以致她口中所说的“看见蝶眼中的世界”这种事情无从考证。

不过,养成游戏案频频发生,所里已经开始重视起来,甚至已经向总部申请专项调查。

而唐诗,因此一案,彻底火了。

由于他大胆的推理和果断的判断,不仅破获了案子还将伤亡减到最低,现在所里人都议论纷纷,想不到这个气质高雅的美女竟有着如此不凡的头脑。

午后。

“哇哈哈,你是没看见,我当时那气魄,那个性,简直了。现在我可是中府派出所的红人,气宇不凡,鬼斧神工,有如众星捧月般的存在。”装了一天淑女的唐诗,正躲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和程潇放肆的抒发她的美好心情。

“一听你说成语我就想断气,快乐是吧?兴奋是吧?我是感受到了,可这诚意还不是很足,不如晚上裕鼎仙走一遭,来一些实质性的分享?”

“去你的裕鼎仙,除了吃你还会干什么?”

“把脉,针灸样样精通,我去,你竟然向高尚的白衣天使询问他会干什么……”

后面的话唐诗基本没听,因为她看见他们所里的白衣天使了。待程潇说完,她就匆匆挂掉电话,开始向楼下张望。

宋慈正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站在院子里的大树下,他的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另一只手抵在额头,头微微抬起似在看头顶的树叶,阳光透过缝隙打在他脸上,斑驳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白皙的脸上只剩他嘴角的浅笑。

微风起,树叶摇,那人正在树下笑……

唐诗忽然觉得此刻的画面带着一种不可言喻的美好,竟有些挪不开眼。

不时,宋慈迎着风转头,精准地发现了唐诗,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遇。

唐诗愣了一下,忙将眼神移开。等她在看过去时,宋慈已经不见。

找了一圈没看到人,唐诗有些无聊,正要转身离去,就见宋慈正踏着楼梯上来。

他露出一个淡淡浅笑,“你站在我的解剖室门口干嘛?”

“额。”唐诗揉揉鼻尖,开始胡说八道,“这里比较凉快。”

“哦,对了,上次不好意思,朋友来了,直接丢下你就走了。”

宋慈稍一回忆就猜到唐诗所指,笑道,“重色轻友,可以理解。”

唐诗暗暗吐出一口气,心里道,你才是色呢。

宋慈打开房间大门做了个请的动作,唐诗笑着摆摆手,虽说尸体解剖对查案很有帮助,她也很想学,但今天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还是下次吧。

“养成游戏的案子,所里已经重视起来了,所以你也不必太担心。”临走前,宋慈淡淡如是说。

唐诗点头,重视起来是好事。直到现在她都无法猜透背后凶手是怎么精准定位受害者的。要知道,玩游戏的玩家那么多,可这个凶手却能轻松找到人们心灵的空隙,然后把恶意包裹进游戏中。

人们以为是在培养动物,但实际上培养的,却是自己的欲念。这的确是一种高级不能再高级的杀人方法。

不过没关系,人多力量大,总有一天,她会查出幕后的黑手,将他一网打尽。

……

逼仄的空间里漆黑一片,只有巨大的屏幕散发蓝色的荧光。对面的黑色座椅上,坐着一个人,撑着下巴露出淡淡地笑。随着他手指轻轻一点,屏幕顷刻间变成众多的小屏,每一个画面都播放着不同人的生活。

他伸出右手,在屏幕上方划着圆圈,最后停在一个屏幕之上。

“让我看看,这次轮到谁了。”(原标题:《致命养成:梦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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