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历过两次地震，1995年上高一的时候一次，后面还有一次，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
虽然都是小震，但是给我们带来的心里恐惧，确实多年挥之不去。
这两次经历我写在去年的一篇文章里，那是大橘这家伙危难来时自顾逃命不管我的一段苦涩回忆！（参见）
这一点，猫可能真不如犬。
1、
我的邻居，养狗专家马叔，为了解决他家配种狼犬小剽克被猫同化的问题，背着马婶子又搞来一只小土狗，没想到当天晚上就找不到了。
这事里外透着蹊跷，果然临睡觉前，我发现三花搂着小狗已经处于深度睡眠中，虽然吃惊也没好意思打扰它们。
大橘很得意，我搞来的。我说你搞来的，我可得给送回去！人间的法律管不着你，可管得着我。
当时的高中生没有现在这么惨，不过不到六点也得起床了，天都还黑着。马叔也是在这个时候出来遛小剽克，就是因为早晨人少，不至于吓着别人。
我按照马叔告诉我的秘密通道，钻到旧厂区。马叔正裹着大衣抽烟，哈欠连天，小剽克正四处乱窜。马叔是出了名的能睡，为了小剽克，天天这个点起来，也是真爱了。
我喊马叔，小狗找到了。
马叔还以为我问他的，找到啥啊，这个狗崽子不知道钻哪里去了，放下来大狗都没找到它！真是飞上天了！
我心说确实是飞天了，只不过是猫带着飞的。
我说小狗找到了，在我家里，和三花睡了一夜。我没敢说昨晚找到的，要不太被动。昨晚找到了，你怎么不给我说，搞得我一夜没睡！
马叔好像一哆嗦，转过身来，在你家？怎么跑你家里去了？
我说可能是猫叼来的。
我不能用偷，爱狗的猫，偷狗算不得偷，是叼，叼来的。马叔招呼了一下小剽克，回家。一边往回走一边嘀咕，猫偷狗，算什么回事！
把小剽克送回去，马叔来我家里看到呼呼大睡的小狗和三花，还有蹲坐在沙发上一脸警惕的大橘，还有刚起床梳头的奶奶。
马叔又是高兴，又是恼火，又没处发火，你家这猫，简直无恶不作啊！
大橘眼里闪过一片寒光，那是你不知道什么叫做无恶不作！我想起大橘以前干的事情，比如不到一岁就把人家怀孕的母兔子给撕成三片。
兔子头没见着，两条最嫩的前腿放我床上的，是专门给我的。下半截带着小兔子的身子，放在院子里的石台子上，是给全家的。
一家人，它也能分出个亲疏远近。
因为这事，母亲问遍周围所有人，也不知道这作恶的猫在哪里作的案。多少年后，还因为这事念阿弥陀佛。
想到这，我脑门一阵冷汗，看来大橘分得清楚狗子和兔子。毕竟猫和狗之间，总有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相互讨厌，但是还不至于相互残害。
像大橘和小剽克，相处的时间长了，那就是哥们老铁！
看到三花和小狗睡得如此和谐，马叔说，找到了就行，让它睡吧，刚弄过来也害怕。这句话，真是有格局，爱动物人的格局，为动物着想，奶奶都竖起大拇指。
他马叔啊，你这话说得好，你放心就行，在我这里一定给你看好喽，晚上让小二给你送过去。
我觉得，这位老猫奴这么说，纯粹是借坡下驴啊。昨天她抱着小狗就不撒手，今天这是要把小狗留一天的节奏。
马叔就想掌自己的嘴。
喜欢动物的人，对于小奶狗小奶猫这些刚出生的小动物，没有任何抵抗力。看似和谐的几个人，已经开始为小狗陪谁玩暗暗较力了。
听奶奶这么说，我赶紧当驴，好，马叔，晚上我一定给你送过去。
我晚上十点多才回来，那时候三花和小狗早就睡着了，让你也不好意思打扰呀。
2、
没想到，马叔还是撕毁了协议，中午就把小狗要走了，理由是小剽克光叫，可能是想小狗了！
这么牵强的理由实在难以让人信服，小剽克和小狗连正面接触都没有，想个头啊！
明明是他不放心，非说狗不放心，这心理真是个问题。
我回去的时候，三花也没睡，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小狗。大橘没见面，我很担心是不是这家伙又去偷狗了。
可能马叔这次长了个心眼，大橘这次空爪而归。三花很失望，喵喵叫。奶奶也很失望，我也想失望，但是觉得这种失望似乎有点藐视律法，毕竟不是咱的狗。
没想到，第二天晚上，马叔竟然挂着两个黑眼圈把小狗送过来了。
为了防止大橘再把小狗叼走，马叔把狗窝搬到室内。这样确实安全了，大橘也没招。只不过小狗第一次自己过夜，不愿意了。
不愿意就得叫啊，没命的叫，这一叫就是一夜。
这一夜，马叔过得痛不欲生，放在以前，不妨碍睡觉。现在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多少有点神经衰弱。出来抱着小狗，小狗还不领情，可能是被他的排骨咯的难受，不如猫妈妈的怀抱舒服。
与其都痛苦，还不如给三花搂着睡，大家都不痛苦。适应几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这次，不知道是马叔真想开了，还是另有小算盘。
第二天周六，我回来得时候，马叔和父亲正在我家院子看着三只大猫斗狗玩。第三只是马叔家的小黄毛，大橘的亲儿子。它搞不清楚怎么这小狗一会在马叔家，一会在我家。
多说一句，我特别怀念平房时代的生活，不像现在楼上住的人都不认识。
马零克，也就是小奶狗，奶凶奶凶的，喜欢扑大橘。大橘就趴在那里，小狗扑上去，大橘一爪子就打翻在地上，接着翻身起来，再扑黄毛，一样一爪子打翻。
三花在旁边，一脸慈母的样子，看来这个干儿子，它们夫妻是认定了。
我父亲说，你这小狗这是认了猫爹猫妈了！是不是得请一顿？马叔说，要请也是你请啊，是你家猫喜得犬子。
这两人纯粹就是借狗找酒，这样的喜事不喝两口哪行，父亲去买了块猪头肉，马叔拿来一瓶酒，母亲炒了两个菜，就喝起来了。
虽然都是下岗职工挺惨的，但是苦中作乐还是要有的，生活还得继续，酒肉忘却不易。
说着说着，就说到前一段时间的地震上。
马叔说，狗叫虽然烦人，可真能救命。上次要真是大地震，要不是小剽克叫唤，咱就完了。
马叔说的这次地震，就是我们高一那年刚开学二十天的一次5.2级地震，是真吓人。
那天，马叔正在家里睡觉，马婶子在平房包粽子。
忽然小剽克在平房上面发疯一样大叫，撞的铁笼子邦邦响。马叔觉得不正常，一般来人也不会这么个叫法，赶紧跑出来看巷子里是不是有什么事。
马婶子也跟着跑了出来，刚出大门，地震就来了，轰轰隆隆就觉得大地在颤抖，一波又一波，都有点站不稳了。
我们那个房子质量一般，如果要是大地震，在屋里估计谁也跑不了。马叔想想，觉得养狗还是很有必要的，从那时候起，就想着再弄一条狗，双保险。
原来他根子的想法是这个。
我问母亲，当时家里的猫是什么表现？
母亲想了想，说记不起来了，当时地震一晃荡，她就有点晕，站立不稳，以为是自己以前的美尼尔综合症犯了，头晕眼花。
想着十多年没犯这个病了，怎么又这样了，刚要难过，晕了一会就好了，她压根就没想到是地震。有邻居进来，拉她出去的时候，才知道是地震了。
至于两只猫，一定不在屋里，也没想着它们向外跑。
母亲说回来的时候，三花和大橘都趴在平房边上的，一点也不害怕，就是很晚了才下来。
这一点猫狗也是不一样，狗大叫多半是因为感受到了地震的危险，自己又被锁在笼子内，狂叫就是为了逃命，顺便惊醒人。
家属院真是有不少人，是先听到小剽克死命的狂吠跑出来的，都以为家属院出大事了。
猫不一样，它们自由，感受到危险第一时间就跑啊，又没有那个大嗓门，叫也没用。从这点来说，真不如养******用。
我奶奶就说话了，怎么没有用啊，猫也有用！她不允许听到任何对猫的负面话语。
地震的时候，奶奶抱着八丫坐在堂屋门口。那时候八丫快生了，奶奶天天伺候它好吃好喝，懒得不动弹。
地震前十几分钟，八丫就有点不对头，坐卧不安。过了一会，从我奶奶怀里跳下来，跑到院子里，看着我奶奶叫唤。
奶奶是老猫奴，就觉得不对，是不是要生了，要生怎么还往外跑？那时候奶奶腿脚还可以，起来刚走到院子中间，大地就开始晃荡，奶奶顺势就坐到了地上。
奶奶也是迷信得很，非说八丫差点救了她的命。
哪想到，就是在同一个地方，一个多月以后，下雨天奶奶为了救八丫的小崽子，一脚没踩稳摔了个大腿骨折。
即便是这样，奶奶还是说猫让她过了七十三的坎。
3、
大橘和三花，都很喜欢这个狗儿子。
但是对于马叔晚上送过来，白天又拿回去的行为很是不满。毕竟这是人家的狗，我们明白，猫不明白。
所以后面这几天，只要是马叔把马零克带回去，大橘就得想办法偷回来。只要是马叔找不到马零克了，来我家里准没错。
而且大橘越来越明目张胆，以前还趁天黑，现在大白天就去人家偷狗。有次马叔都到我家里找狗了，大橘叼着小狗还没下来。
眼看着人家主人在下面等着，大橘犹豫了片刻，还是跳了下来，给你给你，你拿走了，我再去叼！
马叔也不生气，这事其实挺好玩，因为两家就隔了几个门。
生气的是小剽克，狗对于家的归属感要比猫强的多，它知道马零克是自家的，大橘竟然在自己眼前公然叼走，简直就是打它的狗脸。
牵扯到保家护主的原则问题，小剽克绝不含糊。只要是大橘去偷狗，小剽克必然狂吠不已。不管它怎么狂吠，大橘根本不在乎，傻狗叫什么叫，再叫不给你老鼠肉吃了！
又过了几天，看不着马零克了，三花到处找。我还挺纳闷，怎么回事，媳妇不高兴了，大橘还不赶紧去？
这简直就是纵容犯罪。
我去马叔家看看怎么回事，马叔正叼着烟在院子里喝茶逗小狗，这小生活，别提多自在。见我过来，递给我个马扎，让我坐下，陪他喝茶。
我说没事，我就想看看零克。马叔说，等会等会，你家傻猫一会就下来，刚才我看它过来溜达了。
这就是相互伤害啊，我说他家是傻狗，他说我家是傻猫。
果然没一会，大橘就跳了下来，小剽克也没吱声，估计是大橘行贿了老鼠肉。看我在这里，也没理我，更没理马叔，冲着趴在地上的马零克就过来了。
伸爪子拍了拍马零克的小狗头，马零克也不躲闪，接着一口咬住马零克的后颈，就这么光天化日的想要叼走。
这就有点过分了，我刚要拦，马叔笑嘻嘻地说，你别拦，你看着就行。
大橘拖着马零克到了梯子边上，马零克应该是被叼习惯了，很配合，过会就能飞天了。马叔家里因为天天得上平房喂狗，所以有个常备的木头梯子。大橘嘴里叼着狗，顺墙跳上平房是不可能的。
大橘想顺着梯子爬上去，但是明显马零克太重了，爬了好几次，不是一起掉下来，就是马零克掉下来。
狗和猫不一样，猫长的慢。
土狗小时候比猪还能吃，一个多星期的功夫，大橘根本就叼不动它了。
最后一次马零克掉下来，大橘头也不回地跳墙就走，回头还看了我一眼，老子烦了，这狗比猪还沉，脖子都快折断了！
马叔很得意，哈哈大笑，说这傻猫不知道狗长的多快！
我心说，你比傻猫强多了，知道狗长的多快！真是老小孩啊，老小孩。
马叔一共得意了没几天，马零克又找不到了。这马叔就奇怪了，这么大了猫也叼不走，怎么又找不到了。
到我家来看，果然马零克正在和两只猫打成一片，快乐的不像样。
马叔说你家猫真是神了啊，这么大的狗也能给弄过来。我母亲说，这可不是猫弄过来的，这是你家傻狗自己溜达过来的。
上次回来我说马叔叫大橘傻猫，母亲这次终于扳回一局。
马叔也不生气，就是看着满地打滚的马零克，连连摇头。我明白他的郁闷，本想弄条小狗陪着小剽克，别整天和大橘混在一起猫不是猫狗不像狗的。
哪想到马零克刚来到就是这个结果，当猫要从娃娃抓起，这次的努力又是白费了。
而且，这家伙怎么溜过来的，它这么小根本不认路，一定还是有人，或者猫，给它领路！
没办法，我只想对他说，我家大橘，不仅不傻，而且很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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