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查热搜看到了这个问题：“爸妈都是怎样称呼对方的？”，我感觉是很扎心的问题。想了很久，大脑一片空白，一个一个猜，然后再一个一个自我否定，自己都感觉不是这家人了，以前父母的生日都记不住，已经够丢人了，现在我心情很是颓丧。
我只记得我小的时候，两人互相称呼对方的名字。印象深刻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母亲做家属工，每天很早起来坐公司班车到很远的海边修建拦河大坝。那是春夏之交，母亲和同事们饭后坐在房檐底下纳凉休憩，都是相识的老姐妹，大家在一起家长里短的聊个不停。不知道是海风大还是什么原因，对面工棚立着的梯子对着我的母亲平拍下来，事出突然，肯本就没有反应的时间，梯子横撑拍在母亲的头部。
那时，我在上小学，放学还没有到家，公司就派车接我和哥哥去区里公司医院看我被砸伤的母亲。公司医院是几排平房，平房里隔了几个单间，这就是病房了。进入第一个单间就是母亲的病床，看到母亲满脸缠着纱布，两眼紧闭，父亲在旁边一声一声喊着母亲的名字，很小的我默默的站在那里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手足无措，也没有像别的孩子那样抱着母亲痛哭。母亲现在想起来那时那景，也是唏嘘不已，嘴里念叨着：那时不知道怎么过来的，我何尝不是也有这种想法呢？父亲得守护着母亲，我们哥几个在没人做饭，洗衣的情况下，有一口没有一口的将就着。
母亲住院的第三天，因为是周日，父亲让同事顺便把我接到医院，陪伴着母亲。母亲已经在头一天晚上醒来，身体很虚弱。母亲看到我的第一眼流下了眼泪，也许是劫后余生吧，又看到了自己的孩子，我轻轻的喊了声“妈妈”。听诊断的医生说母亲有可能瘫痪，父亲一如既往，无微不至的守护着，母亲也常常喊着父亲的名字，让父亲把这个家撑起来。为了治好母亲的腰椎，四处求医，皇天不负有心人，母亲终于可以下地行走了。现在母亲经常拿这个说事，那年要走了，算算也快四十年了。
四十年说长很长，说短弹指一挥间，老两口都上了岁数，父亲比母亲大10岁。父亲因腿脚不便，经常坐在院子鼓捣他那些破旧的电动工具，母亲每天喜欢与左邻右舍的大娘大婶们唠家常，谈到父亲，总是称呼“我们家老头子”。父亲不爱说话，有时，偶尔外出，蹬着三轮去集市遛弯，碰到熟人问候，点头招手而过。
父亲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就喜欢我们哥几个拖家带口顺便买些东西到父母这里蹭吃蹭喝，节假日不来就给打电话。老两口曾经说过，能走能动，谁家也不去，我们经常聚在父母这里谈天说地，母亲四处忙碌，父亲坐在那里静听着我们的谈话，不知道听懂听不懂，反正脸上一直露着惬意的笑容。父亲母亲很少麻烦我们，俩人能做到的，不会让我们插手。两位老人互相之间怎么招呼，其实也不算称呼，经常听到母亲称呼父亲：“哎，你要吃点啥？”、“哎，今天天暖和，出去晒晒太阳”、“哎，别老躺着，起来溜溜”；父亲的称呼有些特别，“那个啥，把冰箱里的鱼拿出来化化，晚上儿子们过来”、“那个啥，……”。
听到这种称呼，我们常常不会在意，因为不是叫我们，喊我们时都要加我们的小名，“哎”、“那个啥”就是俩人沟通的特殊称谓，大半辈子换来的默契，深藏着相濡以末的情感。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