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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火山给我留下了美好的记忆,纪录片火山挚恋里的命运之恋

时间:2023-11-20 07:12:23/人气:388 ℃

纪录片《火山挚恋》记录了一对火山学家夫妇的故事,2022年曾获奥斯卡奖最佳纪录长片提名。(资料图/图)

测量完火山中硫化氢和盐酸的数值后,卡蒂娅走向莫里斯。他正看着什么东西出神,卡蒂娅走近发现,他右脚踝上的皮肤已在高温的泥巴里被烫伤,像洋葱一样剥落。

来到这座冰岛火山的路途并不顺利。此前,莫里斯、卡蒂娅和好友罗兰靠着勉强够用的补助金,开着捐赠的汽车出发了。在路上,他们的汽车抛锚了27次,最终撞毁。现在,莫里斯跌进了140℃的高温泥水中。

“140℃,真的很烫!”在接受电视节目采访时,莫里斯回忆,不过他又骄傲地补充,“这是火山学家的浸礼!”

2022年,以莫里斯和卡蒂娅为主角的纪录片《火山挚恋》获得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纪录长片提名。2023年8月18日,该片在国内上映。

生于二战时期,莫里斯和卡蒂娅幼年时便意识到战争的残酷,他们对世界有种不安全感。1960年代,越南战争愈演愈烈之际,他们走上街头加入了反战示威游行。对人性日益失望的他们,在火山中找到了心灵的慰藉。

圣托里尼是欧洲火山研究的圣地。冰岛之行两年后,也就是1970年,莫里斯和卡蒂娅在法国阿尔萨斯成婚,并在圣托里尼的火山岛上度蜜月。

他们决定不要孩子,“从现在起,人生只有火山、火山、火山……”莫里斯说。

我会待在火山上,永远不下来”

莫里斯和卡蒂娅几乎大部分时间都在火山上。回到阿尔萨斯只是为了火山研究的各项经费,卡蒂娅整理照片,写书出版,莫里斯则剪辑影片,到处演讲,增加曝光度。

看不见火山的时候,莫里斯想念它们。他在家中自制了一座迷你火山,一个小小的黄色山丘,从顶端点燃它,火山口会慢慢涌出灰黑色的屑状物。

在没有火山的人类世界中,莫里斯并不开心,“要是可以吃石头,我会待在火山上,永远不下来。” 卡蒂娅也说,“我宁愿待在火山口,自顾自沉思。”

他们从来不是循规蹈矩之人。7岁那年,莫里斯跟随父亲去看斯特龙博利火山,他被火山的生命力吸引住了。后来上大学,当其他同学忙着谈恋爱时,他目睹了4座火山的爆发。而幼时的卡蒂娅,则曾被送去专门管教叛逆女孩的学校。有一次,父母在她的游说下,带她去看意大利的埃特纳火山。火山爆发时岩浆流动的画面让她惊叹,以前书里的画面活生生地呈现在面前,让她震撼。

从相识的那时起——咖啡馆、大学的长椅、知名火山学家的新电影——这是他们相识的三个版本,他们的灵魂便产生共振。在最详细的第一个版本里,莫里斯和卡蒂娅在咖啡馆里一直聊到关门,外面下起了小雨。他们一起走进雨中,“从此再也没有分开过”。

火山是他们心目中的家,哪怕在火山中行走意味着与死神共生。“我想过着精彩而短暂的一生,胜过漫长却无趣的人生。”莫里斯这样说。

有一次,在考察非洲的尼拉贡戈火山时,莫里斯和卡蒂娅决定深入火山口底部去察看。周围布满火山石,有各种各样的喷气孔,很不稳固。他们布置好绳索,慢慢沿着几近垂直的斜坡下降了300米,来到火山口底部。

赤红色的岩浆如河流般缓缓流淌,不时冒着“咕嘟咕嘟”的声响,白烟弥漫在四周。有时,岩浆会在几秒钟之内忽然溢流下十几米。如果地面塌陷,人跌进高达1200℃的岩浆中,几乎不会溅出火花。

莫斯里说,待在这里简直是疯狂。卡蒂娅后来也写道,“我们躺在深渊的边缘沉思着,这个现象不断使我们颤抖。” 但他们还是留下来了,他们待了两个星期,在地势高一些的斜坡上搭起了蓝色帐篷,“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感”。

火山学是一门观察科学。他们需要跟火山靠得近一点,再近一点。1979年,印度尼西亚的喀拉喀托之子火山爆发,每隔三分钟就有一次剧烈爆炸。岛上的人全部撤离,只剩下莫里斯和卡蒂娅两人——他们是专程赶来的。

他们又搭起了那顶蓝色帐篷。火山弹向四周迸射、滑落、碎裂,24小时都得有人负责监看它。一旦发现火山弹的轨迹朝他们喷射而来,保持清醒的那一人需要在最后一刻将另一人推走。

纪录片导演萨拉∙多萨在接受《美国电影日报》采访时提到,在她看来,莫里斯和卡蒂娅的勇气是毋庸置疑的。莫里斯对潜在的危险更加兴致勃勃,他会努力地去靠近它们,而如果这些危险利于理解火山,卡蒂娅当然也会走近它。

“我想象着从空中看到我们的奇景,一列滑稽的小小蝼蚁,爬在巨兽的背上,并且傲慢地说,我要爬到你身上,好好了解你,了解你千年来隐藏的秘密,好让科学更进步。”卡蒂娅曾说。

即使充满危险,他们依然能在火山探索的过程中找到乐趣。在还未冷却的岩浆上,他们置下平底锅,敲开一颗鸡蛋,煎了起来。莫里斯边吃边骄傲地说,通常自己做的比较好吃。他们还会用戴着防护手套的手,捞起一小块红色的岩浆,在手里颠动,仿佛手上捧着的是一个烤红薯。

在一次电视采访中,他们被问道,两人坐在石头上会讨论什么问题,莫里斯说,卡蒂娅只对吃感兴趣。两人对视着大笑起来。卡蒂娅也分享了一个小故事,莫里斯在考察茂纳罗亚火山时冲向火山锥,那里正在冷却,形成了一些缝隙,他掉进了洞里。莫里斯笑着“告状”,“是她推我进去的!”

法国火山学家莫里斯和卡蒂娅夫妇在二十年间游历全球,追随一次次火山爆发,记录自己的发现。最终,他们在1991年的一次火山爆发中不幸丧生。(资料图/图)

就算明天就要死去,我也不在乎”

莫里斯和卡蒂娅曾有两次幸运地躲过死亡。这被另一部纪录片《心火:写给火山夫妇的安魂曲》记录下来。

1983年,莫里斯和卡蒂娅租了一艘船,前往印度尼西亚的乌纳乌纳火山考察。已经喷发的火山在岛上留下破坏,岛上的一切被厚厚的火山灰覆盖,只剩下人们撤离时遗弃的一些家畜,它们看起来有些不安。

大股大股的浓烟接连从火山口涌出,形成一朵巨大的蘑菇云。显然,一次有足够威胁的火山爆发即将来临。他们开始撤离。位置有限,卡蒂娅先登上小木舟前往大船,莫里斯则暂时留在岛上拍摄。在镜头中,他们的动作不慌不忙。

然而,他们刚刚抵达安全区域后,整个岛就爆炸了。在卡蒂娅后来的日记中,她这样写道,“我们会在一秒钟内被烤熟。”

三年后,他们前往阿拉斯加的圣奥古斯丁火山考察。当他们接近火山口时,轰隆一声巨响,火山的喷发释放出大量的火山碎屑流,它们以每小时高达400英里的速度向下袭来。

火山碎屑流来到了离摄影机大约100英尺内,但莫里斯并未逃走,而是继续摄影,直到胶片耗尽。卡蒂娅同样留在原地,拍下了莫里斯的背影和他面前的火山碎屑流。照片显示,在一片灰黄色中,莫里斯帽子上的红色是唯一鲜艳的色彩。

死亡更早地降临在他们共同的友人、火山学家大卫∙约翰斯顿身上。1980年,位于美国的圣海伦斯火山爆发,由于当时无法预测爆发的强度以及开始的时间,包括大卫在内的57人不幸离世,他的遗体一直没被找到。他仅仅留下了一卷融化的录像带。从那时起,莫里斯和卡蒂娅完全投入到“杀人火山”——灰火山的研究和预测中去了。

五年后,火山学家们提前成功预测内华达德鲁伊斯火山的爆发,呼吁当局建立预警机制和安排撤离计划,但当局认为成本太高,没有采纳。结果,火山爆发的泥流吞没了村庄。卡蒂娅第一次怀疑自己的人生使命,“我们简直无颜自称火山学家”。

他们认为,技术报告对不懂火山的人来说并没有意义。他们开始拍摄火山受害者以及显示火山破坏力的画面,制成影片,希望能引起人们的关注。

于是,莫里斯和卡蒂娅开始寻找最罕见、最致命的火山力量。这也拉近了他们和死亡之间的距离。

1991年5月30日,莫里斯和卡蒂娅抵达日本云仙岳火山附近的观测点,火山显示出将要喷发的迹象。不过那天山里依旧安静,鸟鸣声清晰可辨,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正在监视火山口状态的直升机声音。

莫里斯拿起了自己16mm的赛璐璐摄影机,卡蒂娅则在一旁帮忙架设三脚架。日本的媒体、摄影师们也在一旁采访、观测。架好设备,莫里斯一边吃着面包,一边暗示要将自己的观测位置转移到离火山更近的一个山头。卡蒂娅表示,如果能找到路,就没问题。

在当时日本媒体的采访中,卡蒂娅对镜头坦承无法完全确信火山爆发的具体时间。事实上,她当时萌发了想要离开日本前往菲律宾另一座火山观测的念头,那座火山也即将喷发,但莫里斯坚持留下。

以往探索火山时,莫里斯总是走在前面。他的体重是卡蒂娅的两倍,如果他安全,卡蒂娅也会没事。但即使莫里斯有危险,卡蒂娅也不会停下她的脚步,“我也会跟上。因为如果他死去,我宁愿和他一起。”卡蒂娅说。或许是因为他们从未分开过,卡蒂娅这次依然选择留在他身边。

6月2日,火山情况没有明显变化。观测点的气氛显得有些无聊,很多摄影人员都在睡觉。莫里斯和卡蒂娅离开当前的观测点,移到另一个视野更好的位置。

隔天,云仙岳火山突然释放出大量的火山碎屑流,浓烟弥漫,镜头里是雾茫茫的一片。跟随莫里斯和卡蒂娅前往新观测点的日本摄影师与基地联系,接到马上撤离的通知。在逃离时,这位摄影师依旧在拍摄。片刻之后,云仙岳火山爆发了,巨大的火山碎屑流淹没了途经的一切。

在这位摄影师留下的影像中,人们发现了可能是莫里斯和卡蒂娅留在世间最后的画面:在绿色的山林中,他们穿着红色和黄色的雨衣,将他们的摄像机对准火山的方向。他们后来被找回的两件遗物是一部摄影机和一只手表,指针永远停在6月3日下午的4点18分。

四天后美联社的报道显示,在被发现的遗体中,莫里斯和卡蒂娅是当时离火山口边缘最近的人。在此前火山还未爆发的采访中,莫里斯曾说,“在23年里,我见证过如此多次火山爆发,就算我明天就要死去,我也不在乎。”

“我、卡蒂娅和火山,这是个爱情故事。”莫里斯曾在书里这样写道。火山涌浪的痕迹显示,最后一刻,他们就在彼此身边。

南方周末记者 翁榕榕

责编 李慕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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