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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婚后女儿被继父虐待 继母进门后常虐待我那天吃饭时我拉她手

时间:2024-02-28 10:57:11/人气:443 ℃

每天读点故事app作者:二衿 | 禁止转载

1

阿雄搬到我家对面那栋楼的时候,我六岁,他七岁。

他每天会拿着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安静地读一会儿书,或者自己一个人兴致勃勃地蹲在地上玩。没有人来找他,他也不去跟别人玩。或者说,除了他爷爷,我没见过他身边有过其他人。

一个人有什么好玩的呢?我猜不到。

所以我觉得阿雄特别神秘。我想跟他说话。

“喂,你在玩什么?”那天下午,我穿过街,站在院子门口看他。

他抬起头,“我在看蚂蚁搬家。”

“蚂蚁搬家有什么好看的?”

“你把一只蚂蚁移到很远的地方,但是他很快就能重新找到路,你来看啊。”阿雄冲我招招手。

我跑过去蹲在他旁边。

阿雄看蚂蚁的时候特别专注,眼睛都不眨。我们俩就那么一起蹲在那儿,一直看到所有蚂蚁都回了家。

我蹲累了,站起身来问他,“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易钟雄。”

“那我以后叫你阿雄吧,这样叫起来比较酷。”

“那你叫什么名字?”他朝我咧嘴。

“苏冉冉。”

“你的名字真好听。”阿雄勾起嘴角,笑得像个傻子。

“喏,给你的。以后我们一起玩。”我从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一包菠萝味的软糖。

阿雄愣了一下,接过糖,又朝我笑了,“懒懒,你真好。”

笨熊,好什么好,连我的名字都叫不好。

2

自从我用一包软糖收买了他,阿雄就变成了我的跟屁虫。

有很多同学从背后拿小树枝丢我们,一边丢一边喊:“小杂种和小克星谈恋爱喽。真不要脸。不害臊。”

我憋红了脸,转过头去冲他们喊:“你……你们胡说!”

我这一回嘴,他们吵得更凶了,还朝我们吐唾沫。

我希望阿雄也能说点什么,可是他低着头,咬着嘴唇,好像在想什么事,什么都不说。

第二天早上和他一起上学的时候,阿雄鼻青脸肿,站在我家院子外面,朝我笑。

“阿雄,你是不是打架了?”我一脸惊诧。阿雄平时很安静,老师总夸他是我们班最乖的小孩。

阿雄满不在乎地冲我点了点头。

“为什么?”

“因为昨天他们骂你小克星。”

“就因为这个?你个笨熊啊……再说了,其实他们也没说错……”我的声音低了下来。

阿雄一本正经地皱着眉头。

“不,懒懒,你才不是小克星。”

“你这个大笨熊大傻子。”我哭了出来。

“懒懒你别哭啊,我……我不想惹你生气……我……他们……”

“我没……阿雄,你疼不疼?”

“不疼,一点都不疼。”

阿雄昂起头,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挂着一串鼻涕,可他在我眼里是天下第一酷。

3

小孩子们叫我小克星,其实我知道,大人们也在背后这么叫。

我是苏爸爸、苏妈妈领养回来的,来苏家的时候,我四岁。他们俩感情特别好,生活又一直很和睦,邻里邻居的都在背后夸他俩。

重要的是,苏爸爸对我很好,苏妈妈对我更好,对我就像亲女儿一样。

这大概是我能想到的最幸福的日子了。

可是没过多久,苏妈妈就生病了。我刚满五岁的时候,她就去世了。苏爸爸因此一蹶不振。

从此我这个小克星的名声就大了起来。苏爸爸、苏妈妈从恋爱到那时,已经十年了,俩人身体都很好,别说大病,连感冒都很少有。怎么就在我刚进家门不到一年,就家破人亡了呢?我想不通,邻居也想不通。

所以他们叫我小克星。

起初我只会哭,张张嘴却出不了声,我找不出理由来反驳他们。

今天初春,我的情况更差了一些。因为苏爸爸新领回一个女人,叫谭茴,那女人还带了一个小女孩,叫芊芊。

我还记得那女人进门的时候,拉着我的手,笑着跟我说:“以后我就是你的妈妈了哦。我会对你和芊芊一样好。”她旁边,苏爸爸一脸欣慰地注视着我们。

很快我就知道了,谭茴说的话,都是骗人的。

4

遇见阿雄以前,我总是一个人玩,因为没有人敢跟我走得近。我到的地方,孩子们都会呼啦啦散作一片,一边后退,一边骂我,活像见了鬼。

其实我也挺享受的,因为我想玩秋千的时候,只要我往那里一站,秋千就是我的了。不像那些傻缺,想玩秋千还要排着队。

阿雄跟我讲过一些他的事。

他说他从来没见过他的爸爸妈妈,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只是一直跟爷爷一起住着。他向爷爷问起爸妈的事,爷爷只说不知道。

于是一群小孩子就跟在阿雄背后骂他,骂他没爹没娘,是个杂种。

阿雄自己没当回事,我却很生气,我看不得自己的小跟班受气,心里一直想着怎样才能叫他们闭嘴。

突然有一天,阿雄背后的声音都消失了。

阿雄跑来问我怎么回事。

我一脸神秘地对他笑了笑:“我会魔法。”

阿雄不信,一直追着吵着要我告诉他。

被他吵得没办法,我只好坦白:“我跟他们说了,如果他们再在背后骂你,我就发挥我克星的本领,让他们都不得好死。”

我得意地冲阿雄咧着大嘴笑。

阿雄却哭了。

5

还好我和阿雄很快就上了初中,初中的新同学基本没人知道我们俩的外号。

我和阿雄都感叹,新生活终于要开始了。

我开始建立自己周围的女生小圈子,可是阿雄却总在我的世界里阴魂不散。因为总有女生双手抱胸,围在一起讨论。

这个人说“易钟雄长得好帅啊”,另一个就接上“是吧是吧,我前两天看到他打篮球了,超厉害的”……

“人家不光是帅,学习还好……”

阿雄变帅了吗?为什么我印象里他还是那副挂着一串小鼻涕昂着头的蠢样子。

下午跟阿雄一起回家的时候,我一个劲盯着他的脸看。

好像确实好看一些了。五官长开了,棱角分明,肤色白净。笑起来还有一双会弯成月牙的眼睛。高高的少年,清瘦单薄,尽管带了青春的风华却依然安静温润,有一抹淡淡的书生气。

“懒懒,你今天干吗一直盯着我看?”

我耸耸肩:“我就是觉得奇怪。你这么一只笨熊,又傻又蠢,怎么还会有人觉得你好看?”

“怎么,你不喜欢还不许别人喜欢?”

“我可巴不得呢。”我冲他做了个鬼脸,“我最近这段时间要做值日,不跟你一起回家了。”

“我可以等你。”

“不用不用,都不是小孩子了,我们也不能总是黏在一起。”

阿雄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初中生活真好啊,还可以摆脱易钟雄这个跟屁虫。

6

初二的时候,学校分了班。阿雄学习好,进了重点班,而我继续留在普通班。我们俩的交集越发少了起来。

最重要的是,我恋爱了。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上课我突然心情不好脑子抽筋,非要跟老师对着干,把那个梳着大妈头的男老师气得半死,小教棍指着我的头让我出去罚站,晚上学校关门之前不许回家。

我就在班门口站着,看斜对面窗外的树。树枝晃啊晃,叶子亮得闪闪发光。

我正发呆出神,班里另一个男生也出来罚站了。那个男生叫闫安,不爱学习期末总是挂科,平常经常跟社会上的人打交道,按我们的话来说,是个“混子”。

我小声问他:“你怎么也出来了?”

他笑笑:“怕你一个人站得无聊。”

阿雄路过我们班门口的时候,我和闫安聊得正欢。

阿雄皱着眉头问我:“懒懒,你怎么被罚站了?”

阿雄的语气就像是一个抓住犯了错的小孩的大人,让我觉得很不爽。

我朝他冷笑一声:“要你管。”

“就是,你是她什么人啊?敢这么说话。”闫安给我帮腔。

“还有,易钟雄,我不叫懒懒。我是冉冉,苏,冉,冉。”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这是八年来我第一次跟阿雄纠正我的名字。

阿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就走了。没回头。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那个大妈头的男老师没有把我罚站到晚上九点,放学时间就让我和闫安一起走了。

就在那天,我和闫安在一起了。

7

第二天一早来,同桌就贼兮兮地跟我说:“诶,你知道吗?昨天你那个朋友被老师在操场罚跑了二十圈。”

“朋友?我哪个朋友?”

“哎呀,就是那个A班的易钟雄啊。”

我哈哈大笑:“你消息听错了吧。阿雄学习好班级工作好,老师喜欢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罚他?”

同桌看我不信,急了:“你别不信啊,真的,大家都这么说,还有人说看见他跑完瘫在操场上半天没起来。”

看他说得那么认真,我有点相信了。

下午我买了一袋子水果和一包润喉糖,去他班门口找他。

“喏,给你的。”

“懒懒,你真好。”阿雄还是那副傻样,乐呵呵地冲着我笑,好像完全不记得我昨天就已经把他“懒懒”这个称呼彻底否决了一样。

“别误会啊,只是昨天跟你发脾气来着,不想让你记我仇。顺便还有件大事要告诉你……”我一脸神秘地瞅着他傻笑。

“什么?”

“我,恋,爱,啦!”我在他面前手舞足蹈起来。

阿雄一脸惊喜,他也跟我一起乐了:“哇,真的啊!谁啊谁啊?昨天跟你一起罚站那个?”

“嗯……”我脸上难得露出不再男孩子气的红晕。

“啧啧,那我以后岂不是不能经常去找你玩了?”阿雄酸溜溜地说。

“嘿嘿嘿……”我不说话,继续一张花痴脸地笑。

阿雄拍了拍我的脑袋:“哼!见色忘友。”

后面我和阿雄就真的很少再联系了。不再一起上学,不再一起过周末,我们开始活得像两个独立世界里的大人。

尽管我依然会经常听到有关阿雄的消息。比如今天打球又有女生给他送水啦,明天又有谁谁谁跟他告白啊,后天年级排名阿雄又得了第一啊,云云。

大部分消息在我耳边吹一吹,很快就像一阵风一样过了,毕竟我还是个沉浸在恋爱中的少女,我还有大好的恋爱要谈。

这种冷淡的关系一直持续到毕业,我跟闫安分了手。

阿雄进了市重点高中,而我进了一所普通寄宿高中。和阿雄分别的那天,我心情超好。

“喂,懒懒,我们以后好久都见不到面,你怎么心情还这么好?没良心啊。”

“那有什么,我还是可以偷跑出来找你玩。但是重点是,我终于可以不用再在家里看谭茴和她女儿那张臭脸了。”我满不在乎,两手揣在兜里用力踹走了脚下的小石子,就好像我踹的不是石子,而是她们娘俩的头。

阿雄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我过得有多糟糕。

可以说从谭茴进家门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好日子就过到头了。

苏爸爸工作很忙,早出晚归,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交在谭茴的手里。

她从来不给我一分零用钱,尽管她女儿小小年纪每天没啥屁事都可以拿五十。

有时候迫不得已老师要收书费本子费,我就只能跑到她那里低着头要钱,看她一脸吃了屎一样的表情,一脸惊诧:“怎么又要钱啊?你骗人的吧?”

我要来来回回跟在她后面解释,有时候还要掉几滴眼泪。

等她摆出一副“大赦天下”的表情,说上一声:“好吧好吧,我就信你一回。你啊,一会儿去把厕所里那两筐衣服洗了。哦对了,你芊芊妹妹那几件衣服都好贵的,不能用洗衣机,要手洗。”

每天早上我碗里的饭永远比她女儿碗里的少一半。

有一次饭桌上苏爸爸注意到了,皱着眉头问我:“冉冉,你怎么总是吃那么少?”

我刚想开口,却被谭茴抢了先:“哎呀,冉冉每次都跟我说她要减肥,我都批评过她了,她也不肯听。小姑娘,爱美嘛。”

我低着头没说话,只能在心里拿唾沫吐她千千万万遍。

你见过162的个子,74斤还要减肥?你见过?

还有一次,她女儿乱翻我的抽屉,撕了我写了三年的日记本。

我当时真是气疯了,狠狠推了她一把。芊芊摔到地上,咧着大嘴就开始哭,声音大得就像死了妈。

谭茴一看见自己女儿哭了,眼睛都绿了,对我又掐又拧。谭茴是个聪明女人,她只找最隐秘的地方掐,那些我不能露出来跟苏爸爸诉苦的地方。

可她还是不解气,又拽着我把我拖到了院子里。我没哭,她倒先哭了起来,大声骂我不知好歹,她对我这么好,我竟然还在背后偷偷欺负她女儿,诸如此类的。

街坊邻居听到了,都来打抱不平。一边安慰她,一边跟她一起骂我,说我是个克星,是喂不熟的狗。

想到现在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家了,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说真的,我再也不想回来了,死都不想。

“阿雄,大学你想去哪里?”

“S大吧。”

“哦。”

我们俩安静地走,安静地分开,没再说话。

8

高中我选文,阿雄选了理。我浪子回头,终于不再跟以前那样吊儿郎当,开始好好学习,希望大学能离家更远一点。偶尔我还是会去找阿雄,但大多数时候是去向他讨教数学题。

和阿雄一起收到S大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整个人浪得飞起。

我又从那个文静的小书生回归了本性,也许是因为我的青春期比较晚,也许是因为我终于很快就可以不见谭茴,反正那段时间,我经常跟谭茴作对。

她不让我晚回家,我就偏偏晚上十点才回来。那个时间苏爸爸都在家,她不会拿我怎么样。若是换作从前,她又会把我偷偷拎进房间,朝我大腿内侧狠狠掐一顿。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那天她又企图上来掐我,手却紧紧被我握住。我狠狠攥着她的手,攥得骨节发白,她的脸渐渐变得扭曲。

我说:“谭茴你小心点。我不是以前那个苏冉冉了。你大可以继续去跟爸爸告状,但是我告诉你谭茴,”我冷笑一声,“反正我现在身上的骂名已经够多的了,我什么都不怕。我就是死,都要拉个垫背的。我不怕进监狱,你怕不怕死?”

我笑眯眯地问她,就好像只是在问她,今天的衣服可不可以不手洗一样。

谭茴瞪大了眼睛,嘴唇有点哆嗦。

我越发像一个堕落叛逆的坏女孩,穿着紧身背心和黑色热裤,跟同学去唱K,将近十一点才回来。

我打扮好,款款地走出院子的时候,阿雄从楼上跑下来叫住我。

少年已不似从前单薄,高大帅气,剑眉星目,只是眉宇间还是留着昔日的一抹忧郁和沉静。

“这么晚了,你又要去哪儿啊?”

我好笑地看着他。

“家里都没人管我,你来管我干什么。阿雄,我是你的谁啊?”

我眯着眼,一脸轻浮和魅惑。

“你是我的……亲人。”

我冷笑一声就走了,只给阿雄留下一句话和一个背影。

我说:“我没有亲人。”

回来的时候,我就碰上了麻烦。离家只有几个街口,跑来一伙人,乞丐牛仔,花哨的T恤,还有几个手里拿着棒子。

“妞,跟哥几个玩玩呗。”当中有人朝我吹口哨。

我一步步向后退,心脏跳得很急,一声一声都像要震出胸膛。

突然有人抓住了我的手。

“跑!”阿雄的声音。

那只手拽着我就向后飞奔起来,后面的人骂骂咧咧,开始追我们。

我和阿雄跑过好几条街,直到身后的声音完全消失。

整条街黑而静谧,只有稀稀疏疏几盏路灯,和耳边窸窸窣窣的虫鸣。

我幽怨地抬眼瞅着阿雄,阿雄也幽怨地抬头望着我。

我没绷住,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

阿雄也笑了。

我们俩就像傻子,一句话不说,站在街中间,一个捂着肚子,一个蹲在地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后来我问阿雄,怎么会恰好救了我。

阿雄只说,他那晚只是突然想去一趟便利店。

我豪气地搭上阿雄的肩膀:“你是我见过最酷的笨熊了。”

时隔几年再想起来,觉得好笑。

这世界上哪里有突然降临的英雄。

所有看似风光的出场,不过都是背后徘徊在街头日复一日的守护。

9

大学生活风生水起。

我蓄起披肩长发,换上裙子,离开了穿了八百年的牛仔裤和运动服,肤色白净了许多,人也不像从前那样骨瘦嶙峋。

身后追求者不断,偶尔从别人嘴里听说的自己,不过就是虽然好看却清冷得不近人情。

只有阿雄知道,我还是一如当初身上带着一股男孩气。

今天我把阿雄叫出来,是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他。

看到马路对面的阿雄时,我高兴地挥挥手,竟然连车都忘了看。

我兴冲冲地朝他跑过去。

却只听到一声,“小心!”

我就被推到了路边,一屁股蹲在地上。

回过神来的时候,马路上有一摊血,血上躺着一个人,是阿雄。

我踉踉跄跄地朝他跑过去:“笨熊,你怎么了?笨熊。你别吓我……干吗要救我啊……你是不是傻……阿雄阿雄……”

阿雄朝我笑了笑:“我要保护你,懒懒。但是我有点累了,我要休息一会儿。”

他轻轻闭上眼睛。

“别睡……别睡……”我拼命晃着他,“我以后不叫你笨熊了好不好,你快起来,别闹……”

阿雄他从来不是一只笨熊。

他是英雄,我的盖世英雄。

救护车声音震耳欲聋,交替闪烁着的红蓝灯又那么刺眼。

10

阿雄躺在雪白的屋子里。

医生说,没有人知道阿雄什么时候会醒。也许是一天两天,也许是一年两年,也许,永远不会醒。

我坐在他床边,不哭也不说话,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他。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护士看不下去了:“你多跟他说说话啊,别看他现在躺在这里,其实他什么都知道的。说不定你跟他聊聊天,他就醒过来了。”

我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抬起眼直勾勾地盯着护士:“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我说话他就会醒过来吗?”

护士皱着眉头:“你这孩子,我说的是可能,可能啊。”

护士叹了一口气,就走了出去。

病房里又只剩下了我和阿雄两个人。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仿佛并不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而是来自外太空,透过缥缈的星河传过来。

“阿雄,你知道的,我不擅长说话。更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

“阿雄你知道吗,小时候我给你送菠萝糖的时候,那不是第一次见你哦。”

“你刚搬来的那天,我就注意到你了,我躲在院子里那棵小树后面看你。”

“你有很大的眼睛,脸色有一些苍白。当时你正在帮爷爷提行李。你才那么小,可是力气竟然那么大。你知道吗,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你了。”

“还有那包菠萝软糖啊,你知道的,谭茴从来不给我零花钱。那是我从自己的午饭里省出来的诶。我一颗都没舍得吃呢。”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上了初中我就不和你一起回家了?因为阿雄你变了,你变得好优秀,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我好害怕哦,我想拼命抓住你。可是你知道的,我又瘦又矮,人不聪明又不会讲话。我的勇气只够让自己离你远一点。”

“我这么说你肯定不信,你肯定会反驳我,说我如果喜欢你怎么会和闫安在一起。”

“其实罚站那天中午,我去你们班,我想你,想去找你。可是我在门口看见你了。你笑得很温和,在给一个又白净又精致的漂亮女孩子讲题。”

“你知道吗?你在讲题的时候她眼睛总会偷偷瞥向你。她喜欢你诶,我知道。因为我最熟悉那样的眼神了,跟我看向你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天我没有叫你就回去了。我真的特别讨厌自己。为什么学习好的不是我,为什么跟你坐在一起的不是我,为什么喜欢你的人都跟你一样闪闪发光。我第一次觉得阿雄你离我那么远,远到好像再也没有办法靠近了。”

“我好想破罐子破摔,才在课上跟老师吵起来。罚站的时候看见你走过来,我故意跟闫安聊得很开心。大概我是想让你吃醋吧。可是我又忘了,你怎么会吃醋呢?你又不喜欢我。”

“当时我就想,如果我答应闫安,可能我就不会喜欢你喜欢得这么卑微这么辛苦。”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眼泪已经爬了一脸。可我却不想去擦。

“阿雄,我做了很多错事。高中毕业的时候,虽然我跟你一起考上了S大,但我真的很难过。我就快要离开这个城市,可没有一个人跟我说句舍不得的话。”

“苏爸爸不再在乎我了,谭茴和她女儿还是一如既往地恨我。你也不肯喜欢我,我怎么办?阿雄,为什么我总是一个人?我是不是特别让人讨厌。”

“阿雄,你说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总是救我。每次我都告诉自己要死心,可是每次看到你冲我傻笑,我又舍不得了。”

“那天我问你我是你的谁,你说我是你的亲人,但是阿雄,我不想做你的亲人。我想做你的爱人啊,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出事那天我叫你出来干吗……”

我泣不成声。

“阿雄你醒过来好不好,醒过来我就告诉你……”

11

阿雄已经昏迷了三个月。

我漫无目的地走回和阿雄待过的小学、初中、高中。

我站在那年罚站过的班门口。

又是一年夏天,树枝还是晃啊晃,晃得叶片闪闪发光。

班里面还是那个梳着大妈头的男老师,可是听课的却换了陌生的面孔。

那男老师从教室窗里看到了我,走了出来。

“最近还好吗?”他友好地冲我笑笑。

“谢谢老师。还好吧。”

“听说当年A班的易钟雄出事了?”

“……嗯。”

他叹了一口气,沉默了好久。

“你知不知道那天为什么放学我就让你走了?”

我摇摇头。

“因为易钟雄来求我。他说你家里情况不太好,如果回家晚了,后妈要打你的。他问我,他替你站行不行。”

“我当时也是在气头上,跟他说不行。如果想替你,*********场上跑二十圈。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跑到后面,我是真怕他跑出事来,就叫他不要跑了。但他不听,好像那天心情不太好吧……”

他后面再说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

眼泪大颗大颗地涌出来,我死死咬住嘴唇,不想让自己哭出声。

阿雄,你怎么那么傻。

你这个傻熊。大傻熊。

12

我回到病房的时候,眼泪还在流,就好像这一辈子的眼泪都要流干了。

我突然对着阿雄发起疯来。

“易钟雄你给我起来,你快起来啊。”

“你因为我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算什么啊?!我怎么办啊?!”

“你是不是有病啊?!我那么差劲,你干吗一直对我好啊!你起来啊,你把话说清楚啊!”

“你知不知道我那天叫你出来是要干吗啊?!我要跟你告白啊!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跟你告白,你起来啊!”

整个病房里都充斥着我歇斯底里的声音。

医生和护士都来了,他们从四面狠狠拽住我,要把我拖出病房。

“我不。我不走。”我拼命挣扎,像个疯子。

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阿雄,求你了。醒过来好不好,求你了。

恍惚中,我好像看到阿雄的右手动了一下。

“动了动了,你们看,他动了。”我又哭又笑。

医生护士都不听,他们觉得是我疯了。

“你们看一眼。他真的动了。”我大喊一声。

病房突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我听到一个极其微弱又沙哑的声音。

“懒懒。别走。”

13

阿雄醒来以后,身体恢复得很快。

下个礼拜就可以出院了。

我坐在床边撑起脸来看他:“阿雄,你昏迷的时候有听到我说话吗?”

“你说什么了?”阿雄温柔地弯着一双笑眼问我。

“啊,那算了,不说了。”

我想起身离开,却被阿雄抓住了手。

“我现在要听。”

我突然就红了脸。

“啊,好啦好啦,不跟你这个病人计较,我说……”

我深吸一口气。

“我说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吧。”

阿雄拽着我的手向后一拉,我的身体就往床上倒,结结实实地趴在他的身上。

“再说一遍。”

我看着面前阿雄近距离放大的脸庞,连他有几根睫毛都能数得清。

我顺势吻了下去。

阿雄的唇跟他这个人一样温和柔软,带着让人沉沦的气息。

许久,我抬起头来朝着他笑。

“还要再听一遍吗?”

“傻瓜。”

阿雄勾起嘴角,又把我的头按了下去。

他的唇有了热度,我任由他的舌尖滑过,攫走我所有的呼吸。

哪怕呼吸困难,哪怕最后一口气都不剩,我都不想放开他。我轻轻抓住阿雄的领角。

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阿雄才放开我。

“我爱了你那么多年,就是想让自己再优秀一点,能给你稳定的生活的时候再跟你告白。懒懒,你知道的,我什么都没有。”

我摇摇头。

“阿雄,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那天晚上月明星稀,我和阿雄一起挤在医院的小床里,我靠在他的胸膛上,听他平稳而安静的呼吸。

爱里有多少我们互不知道的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你。

阿雄才不是一只笨熊。

我的意中人啊,他是个盖世英雄,会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现在,他来了。(原题:《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作者:二衿。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公众号:dudiangushi>,下载看更多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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