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我们家小狗的，基本都会说它很厉害。不是它凶，而是活得顽强。
吃了晚饭带小狗去补液。出门时天已经暗下来，小区的灯还未亮，草丛里的蛐蛐声已经此起彼伏。
小狗来我家里已经快20年了 ，刚来的时候差不多一岁了，当时很小。
它一开始就很厉害。
我们也什么经验都没有，什么准备都没有，只是因为朋友家里生了小狗，问我们要不要，孩子喜欢，小狗就在我极力反对的情况下来了。
它生命力真是顽强。
人与它实在不可同日而语。皮实，16岁都还能从床上蹦上蹦下，与年轻时区别不大。但是，明显，听力已经大不如当年。想当年，我们还在楼下，它就能听见声音，并且高叫。平时如果有什么人走家门前过，那叫愤怒，不满，一直叫到别人离开为止（尽管别人很不高兴，而且我们总是对人不停抱歉）。后来，慢慢地只有我们进门了，它才一如既往的，兴奋地围着我们蹦着，吠着，听力渐渐减退了。
十九年的时光就这么每天地对它抱歉着过去了，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们一年难得带它出去走走。只有那年过年，它和我们一起出了一趟远门，从我们住的地方，乘汽车到了老家。因为全家都回去，没有人照看它，又不放心送它去宠物店，就一咬牙，把它带上，一起回去了。十来个小时的车程，遥远的路途颠簸，严寒的气候，它竟然一一适应了。老家比我们生活的地方冷太多，内心实在担心它经受不住。给它穿得厚厚的，还给它买了热水袋。还好，它扛得住，一点异常都没有，实在厉害。
它来这么多年，对每一个人，十九年的感情，只增不减。人，实在难以与它同日而语。它面对四季的花开花落，永远表现出波澜不惊。记得那次带它去看病，准备做一个手术。可能医生手比较重，它惊叫一声，挣脱了链子，往公路上狂冲。公路上车水马龙，恰好一辆车开过来，只听见尖锐的刹车声。我眼睛一闭，想：“完了么？”立即睁开眼，却见它在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狂奔。我也立即追过去，哪里奔得赢它。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心里欲悲无泪，觉得可能它从此失踪了。心里却指望着，平时带它出来，应该熟悉环境吧。赶紧给家里打电话，一会家里人告诉我，它已经跑回去了。
小狗厉害，终于彻底心安了。
记得前两年有一天，家里人发现它突然走路腿不对，瘸的。我下班回去一看，果然不正常。看着觉得好可怜。然后便带它去宠物医院做了检查，果然肩胛骨骨裂，而且身体有了好多高龄狗的问题。给它检查，打针之类的时候，它依然高度紧张，浑身颤抖。触痛它哪里的时候，依然厉害地挣扎和反抗。
终于治疗完回到家里，它才又放松下来。现出许多开心的神情。在家里不方便地到处走。只是我心里就和这天的天气一样，凉而阴郁。祈祷着太阳出来，世界暖和一些。
厉害的小狗，打了针减轻了疼痛，世界在它眼里依然祥和欢快。这就是人不及它的地方。
因为心思简单，所以快乐。
在16岁那年的夏天，小狗经历了一场更大的手术，这对于一条快17岁的小狗来说是一场生命的博弈。好在它生命力顽强，成功地过来了。
今晚我们补液回来，它照例在牵引下走了一段距离，看起心情还是不错的。小区里照常有些路过的会惊奇地看看它与其它小狗不一样的行走，有更好奇的会问一问，我就会回答，它年纪大了，关节不行了。问的人免不了又是一番感叹。而小狗，依然是旁若无人的。
小狗要一直厉害。
文稿｜有草夭夭
审校｜䒕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