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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博士和他的同族仇敌:昆士郎博士和他的小蚂蚁

时间:2024-01-16 22:54:19/人气:299 ℃

昆士郎博士的书房外面有一座花园。园子不大,由于疏于管理,也不太整洁。园子里有几丛月季,冬天的时候,月季光秃秃的。月季的旁边是一棵梧桐树,冬天的时候,也是光秃秃的。树上没有凤凰,只有一个喜鹊窝。寒冷的早晨,喜鹊夫妻起来觅食,偶尔在枝头叽叽喳喳地闹一阵,让日子在园子里显得那么的寂静和漫长。

然而寂静和漫长只是事物的表象,连喜鹊夫妻都没想到,在这个不大的园子里,竟然有一个蚂蚁的王国。王国的交通要塞,就在这棵梧桐树的根部,是一个小小洞穴的口。冬天的时候,风无孔不入,把守卫要塞的士兵冻得缩成一团,洞穴的深处温暖如春,但它们谁也不敢擅离职守,它们只能盼着春天能够早点到来。

昆士郎博士园子里的蚂蚁还处在由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过渡时期。这里社会等级森严,蚁王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威。蚁王的下面设议事长老四名,四长老下面还有四队长,队长下面还有班长,班长下面再有组长。其他的蚂蚁,部分有了蚁身自由,部分还是奴隶,或者是自由与不自由结合于一身。具有过渡时期的一些典型特征。

冬天的时候,蚁王正率领它的臣民在洞穴里修整呢,所以园子里静悄悄的。修整的主题首先是维护上级的权威,用我们的话来表达,就是灌输奴才思想,蚁王明白只有这样的思想才能维护它的统治,其他诸如“一切关于蚂蚁生来平等”的思想都属于被批判的范围。

但一切凭借高压手段维持平静的社会,平静的下面都会潜藏几分暗流,活跃那么一些不安分的分子。在这个蚂蚁的王国里,我们的小蚂蚁就是其中一个。叛逆的思想像野草一样,在它的头颅里滋生蔓延。冬天修整的时候,它已经懂得去想,为什么我就要听小组长的啊,小组长的才能也没有比我突出的地方,就是因为它会拍班长的马屁?就是因为它比我大?比我多吃了几年盐?咸菜也比鲜菜多吃了许多盐,但能说咸菜就比鲜菜更味美么?它心里这么想着,可不敢说出来,因为它知道,在蚂蚁的社会里,森严的等级也好比是人间制订的一系列游戏规则,你要是胆敢不遵守,不是被红牌罚下,就是被粉身碎骨。

这么说,难道就是要让它认命吗?它这么年轻,它实在不甘心。所以,它一遍遍地寻找着改变自身命运的机会。一次,不知是谁说蚁王身边要招收一些有文艺特长的蚂蚁,这不失为一个晋身的好机会。于是这个冬天,它就拼命地练习,练成了一身好杂技,它能立起来,像陀螺那样旋转1分钟,还能像我们的京剧武生那样连续翻三个跟头。

果然,蚁王招收文艺工作者了,布告贴得满地都是,我们的小蚂蚁怀揣着梦想,兴冲冲地跑到四长老那去报名,但是它运气不好,因为蚁王只招收女性文艺工作者。虽然这是典型的性别歧视,但对于这样的小蚂蚁来说,它又能怎么办呢?它只能默默地回去。到了春天,它还得跟着它的小组长,一切都得听从它的摆布,而且,现在还有许多像它一样的小蚂蚁都知道了它报考文艺工作者而未果的事,都认为它有了非分之想,都觉得它滑稽、愚蠢,都有了种种作弄它的意思和举措。这只小蚂蚁的日子更难了。

春天说来就来,园子里一下热闹了不少,月季的枝儿开始发青,梧桐树已经长出嫩芽,喜鹊夫妻即将添丁加口,叫得比冬天时更欢畅了。

风和日丽的日子是蚂蚁们最忙碌的日子。一天,按照蚁王的命令,所有的蚂蚁分成四队,一队要把洞里存储的食品搬出去晒一晒;二队出洞重新觅食;三队出洞寻找建筑材料,因为蚁宫也要建造一座铜雀台;四队是蚁宫中的美女,一班负责侍候蚁王,二班在蚁巢载歌载舞,也有人间的文艺工作者慰问一线劳动工人的意思。蚂蚁的世界一切都安排得有条不紊……

但今天有特殊情况出现了:园子的主人——昆士郎博士不知什么时候穿着风衣,单腿跪到蚁巢边,手上还擎着一只放大镜,津津有味地观察着蚂蚁们的工作。他本来是搞社会学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临近退休的时候,突然对蚂蚁的生活感了兴趣。蚂蚁们不知道昆士郎博士的心思,它们都很吃惊,不知这个庞然大物怎么突然侵犯自己的边界,他两个大鼻孔,对蚂蚁们来说,简直像两个黑漆漆的山洞,还不时有山风从洞口喷出,不但阻碍了它们的工作,而且这人手中还擎着个魔镜,把蚁穴口照得雪亮。蚂蚁们都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灾难,一拨一拨地把今日的异象往回传。

蚁王从它父亲手里接过江山以来,在这里安居乐业,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怪异的事。它战战兢兢地携四长老来洞口观看,大长老居四长老之首,年长,阅历也广,认出这人是这座园子的真正主人——昆士郎博士。大长老对蚁王启奏:“昆士郎博士也许只是对我神秘蚁国好奇,可能没有伤害我国的意思,请大王不必担忧。”蚁王观察许久,昆士郎博士确实只是表现出对它们的好奇,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一只蚂蚁伤亡的报告,蚁王也就放了心。为了表示友好,它还率领四长老对昆士郎博士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蚂蚁们也都放了心,大家像先前一样地忙碌起来。

昆士郎博士一点都不知道刚才蚂蚁王国里发生了惊天动地的故事,他依然擎着放大镜,在蚂蚁的洞口看得津津有味,只不过刚才那条腿跪得累了,现在换了一条腿跪在地上。这个时候,我们的小蚂蚁在他的放大镜底下出现了。刚才我们已经说过这是一只有点叛逆的小蚂蚁,它不会像其他的那些蚂蚁一样循规蹈矩,它时时刻刻在寻找着一种出身的机会。普通的蚂蚁如果在昆士郎博士的放大镜下经过,往往是飞快地逃走,虽然昆士郎博士没有丝毫伤害它们的意思,但被强大的异类关注总是让它们内心忐忑,这件事本身包含着太多的隐忧。

可我们的小蚂蚁不这么想,它已经发现昆士郎博士是连蚁王都要敬佩三分的人,这人才是我们这座家园的真正主人,假如能得到他的赏识,一次放大镜下之行难道不就成了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在一个地方为民,巴结县长巴结不上,突然结缘省长,岂不比巴结县长更来得实在?于是它就把放大镜投下的光辉当作舞台的聚光灯,它先是立了起来。这个非常的动作,一下子吸引了昆士郎博士的眼光,他只知道猿猴会直立,人是由猿猴进化来的,没想到这只小蚂蚁竟然也会直立。接着更令他感到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他看到我们的小蚂蚁像陀螺那样旋转起来,昆士郎博士把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这样足足瞪了有1分钟,他又看到我们的小蚂蚁像京剧武生那样翻起跟头,接连翻了三个。这真是太神奇了,昆士郎博士想,他腾出一只手来,小心翼翼地把这只小蚂蚁抓了起来,先是放到自己的手背上,然后带回到自己的书房。

小蚂蚁的自豪时光开始了。要知道,昆士郎博士的书房虽然和园子只有一墙之隔,但对于蚂蚁们来说,这一道墙是禁区,隔开的是地地道道的两个世界,它们岂敢越雷池一步。但现在这只小蚂蚁不仅进了昆士郎博士的书房,而且还站到他那铺着绿色绒布的书桌上,就像一个明星踩着舞台上绿色的地毯。它又为昆士郎博士玩起了陀螺转和翻跟头,博士禁不住哈哈大笑。

博士的夫人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开心,她疑心他有什么事瞒着她,她要揭穿他这个小秘密,就悄悄地打开书房的门,只见博士独自盯着桌面一阵一阵地乐,她以为他中了什么邪。近前一看,书桌上竟有一只小蚂蚁,她倒吸一口凉气,软软地倒进博士的怀里。

原来昆夫人不喜欢小蚂蚁,她比博士小20岁,长得娇小迷人,而且有洁癖,讨厌一切昆虫。有一回午餐,有一只苍蝇不合时宜地飞到她的头顶盘旋,她就一下子倒了胃口,什么也吃不下,躺在床上呻吟,把博士心疼了好几天,后来他把餐厅的纱窗都换成双层的,餐厅的纱门更是装了好几道。麻烦虽是麻烦,但好歹解决了苍蝇困扰夫人的问题。还有一回,夫人在园子里清理月季花,突然有一只毛毛虫牵了一条丝,从高高的梧桐树上垂下来,想吻一下尊贵女主人的手背,没想到夫人猛然一见,竟也惊叫一声,差点背过气去。所以,博士从此就再也舍不得让她修整园子,所以园子才不太整洁。

“蚂蚁,”夫人软软地说。昆士郎博士本来也想拿小蚂蚁在夫人面前显摆一番呢,这会儿猛然想起夫人的洁癖,飞快地把小蚂蚁藏到一堆书的边缘,小蚂蚁不知道突然发生了什么变故,它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昆士郎博士哄着夫人:“只是个小蚂蚁,才这么小,是刚才不小心从园子里带进来的,我已经把它赶跑了。”“你要把它捏死,”夫人撅起红红的嘴唇,像一朵绽开的玫瑰花。博士忙不迭地承诺:“好,好,我把它捏死。”小蚂蚁在书籍的边缘听得胆战心惊。

惊魂的一幕终于过去了,博士把夫人哄出了书房。到了晚上,博士要睡觉了,把小蚂蚁藏到什么地方让他犯了难,他很喜欢这只小蚂蚁,可他不了解小蚂蚁的心思啊,如果不把它藏好了,它自由散漫地跑了怎么办?被夫人再次发现了怎么办?后来,博士翻出一个小首饰盒,当年装戒指的首饰盒,把小蚂蚁装进去,放在书桌的抽屉里,并在上面盖了一些杂物。藏好后,博士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激动了好一阵。

第一天晚上,我们的小蚂蚁知道了什么叫饥饿的滋味。

第二天,博士穿上风衣又来到园子里,走到那棵梧桐树下,他手里除了昨天擎着的那只放大镜外,还带来了那只小蚂蚁,它早上已经吃饱了博士掉在地上的面包屑,这会儿盛气凌人地盘踞在博士的手腕上。

昨天,昆士郎博士带走小蚂蚁的事,在蚂蚁王国里已是妇孺皆知,但按照蚁王的命令,王国里没有人敢议论这件事。也有许多蚂蚁认为它被昆士郎博士带走,一定是做人类研究蚂蚁身体构造的试验品了,听说人类很喜欢干这样的事。但今天在蚁穴口进进出出的蚂蚁都瞻仰到这只小蚂蚁的风采,这才知道它已经交上好运了,只隔了一天,它就成了似乎能主宰它们命运的蚂蚁了,这小子,真牛。

小蚂蚁盘踞在博士的手腕上,它看到昨天自己想巴结还巴结不上的外出监工的三位队长,这会儿都在它的眼皮底下战战兢兢地经过。小蚂蚁心花怒放,可它尽量装得很平静。偶尔,它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它亲切地和几只它特别熟悉的、经过它眼皮底下的蚂蚁打招呼,问它们工作累不累?生活怎么样?这几只小蚂蚁虽然肚子里在骂娘,但表面上都受宠若惊地回答了我们的小蚂蚁的问题。

但昆士郎博士津津有味得久了,我们的小蚂蚁心里也有几丝担忧。因为前面已经说过,蚂蚁的世界里不安分的分子不只是它一只。那么完全可能有另外的一只或几只不安分的蚂蚁,也来到博士的放大镜下尽情表演,博得博士的青睐,把它或它们一起带回去,从而与自己争风吃醋,自己一霸天下的优越感将一去不在。

这种担忧是不无道理的,但事物的发展总是必然性和偶然性的统一。高高梧桐树上住的喜鹊夫妻今早吃坏什么了,开始闹肚子,这是偶然性。鸟粪从树上“稀里哗啦”下来,溅了昆士郎博士一身。博士一下子兴味索然,锁紧眉头,收起放大镜,带着我们的小蚂蚁离开了园子,以后他再也不来这里研究蚂蚁们的生活了。

昆士郎博士通过对这只小蚂蚁的观察,提出两种新的学说:一种是“动物有意识说”,一种是“生物界艺术相通说”,根据都是小蚂蚁会直立旋转和小蚂蚁会京剧武生的翻跟头表演。两种学说均在学界引起轩然大波,有三所大学的研究机构已经公开表示要在他退休后返聘他做社会学系的主任,他现在供职的这所大学也有了延迟他退休的打算。昆士郎博士更加喜欢这只小蚂蚁了,他经常带着它到各种社交场合,参加朋友的聚会、举行学术演讲。珠光宝气、觥筹交错;庙宇殿堂、掌声如潮……这一切的一切,都时不时让我们的小蚂蚁有恍如做梦的感觉。

昆夫人仍然不喜欢小蚂蚁,她一点都不知道我们的小蚂蚁现在就生活在她家里,甚至可以算作是她家庭中的一员了。我们不得不佩服昆士郎博士这事做得谨慎、漂亮,看来现在许多在外面包二奶而内院不失火的男人都具备了昆博士的智商。

在昆博士的家,为了躲避夫人的视线,我们的小蚂蚁钻过昆士郎博士的鞋,在夫人脱下的薄薄丝袜下面藏过身,而更多的时候是藏身在那只小小的首饰盒里,忍受黑暗和饥饿的滋味,真是吃尽了一生的苦头,受尽了一生的屈辱。其实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比它在蚂蚁的王国里做一只奴隶还不如。但现在它愿意承认这种现实吗?

相反,和昆士郎博士在一起,它感觉到自己真是快乐极了。不管怎么说,它现在可算是攀上高枝儿了。上流的社会毕竟和贩夫走卒的社会不一样,贩夫走卒每天吃饱了为算,在上流社会里混,即使有时候吃不饱肚子,至少还有表面光鲜的生活。人不是也常说,宁做京城狗,不做外乡儿么!

人荣华富贵了就思恋故乡,所以,就有了衣锦还乡一说。小蚂蚁也一样。有一回,昆士郎博士在外喝酒,最后一塌糊涂地被朋友送回家。昆博士一醉酒,没有一天的时间不能醒来。小蚂蚁觉得无聊,突然想起思乡的歌了,就想回洞穴看看。它随醉酒的博士回家,藏在博士身上那只小小的首饰盒里。夫人安顿醉酒的博士,无意中触摸到这只首饰盒,一下子勾起了她好奇的欲望,她刚打开首饰盒,小蚂蚁就从里面逃出来,慌不择路,掉落到地上。夫人惊呼一声。但惊呼之后,发现博士仍沉醉如泥,没有一丝要醒来的意思。夫人就不再表现出害怕,并且勇敢地拿出一个鸡毛掸帚,她要把这只倒霉的小蚂蚁掸死。小蚂蚁魂飞魄散,它拼着命地沿着墙角,一路斜行,有几次鸡毛掸帚都已经掸着它了,让它趔趄了好几次,但它都顽强地挣扎起来,它好不容易窜出昆博士的卧室,来到书房,爬进那座不大的园子里。这才松了一口气,它或许也知道夫人是不会来到这座园子里的,因为梧桐树上永远都有毛毛虫。

来到园子里,惊魂乍定的小蚂蚁调匀了呼吸,它看见前面逶迤爬过来几只同类,它身上那种优越感立刻涌现出来,这种优越感就跟我们崇洋媚外特别严重的那些年,一个喝了几年洋墨水的二鬼子从国外回来对待同胞的态度一样。它看见它们,它多么鄙视它们,走路都慌慌张张的,没看见红绿灯么?莫非连交通规则都不懂么?真是什么素质!

它正在叹气呢,那几只同类已经跪在它的眼前,毕恭毕敬地打听它这是要到哪里去。当得知它是起了故园情,有几只小蚂蚁立刻掉头,飞快地向蚁穴口爬去。剩下的两只小组长级的蚂蚁陪着它慢慢地往回走,它给它们讲在人间的见闻,两位小组长听得如醉如痴。

等到了洞口一看,嗬!好家伙,蚂蚁王国给了它国家元首的礼遇,不但鸣礼炮十八响,蚁王还亲自出来迎接,迎至王宫,摆上山珍海味,宴席前美女载歌载舞。小蚂蚁啜饮着蜂蜜,它的心里简直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但它的表面上还是装得很平静,因为它现在毕竟是一只见过世面的蚂蚁了。它甚至想,我自己这么努力地结果,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蚁王想探寻昆士郎博士对它们蚂蚁王国的态度,照暂时的表象来看,昆博士大约没有伤害它们的意思,战争没有爆发的可能,但人心隔肚皮啊,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听说,现代战争已不局限于你死我活的争斗,如此说来,昆博士那两天手里擎着的那个玻璃片,把我们的洞口照得雪亮,有没有要有意破坏我们蚂蚁基因的可能?

小蚂蚁心想:原来蚁王的水平不过如此,既虚荣又胆怯。但它嘴上还是微微一笑,说:“陛下大可把心放得稳稳的,现在人类普遍提倡人与自然、人与动物的友好相处,仅从这一点来看,昆士郎博士也没有伤害贵国的意思。”蚁王听了心里非常喜悦,本想多留小蚂蚁些时辰,让它参观自己将要竣工的铜雀台,但小蚂蚁表示,昆博士现在一刻都离不开它,它现在的时间特别宝贵,本来早就想回洞穴看看的,真是一点也脱不开身,连这次都是拨冗而出,说不定昆博士现在正发了疯地找它呢。蚁王只得表示遗憾,走时仍然隆重欢送,亲自把小蚂蚁送到洞口,并托小蚂蚁带话给昆士郎博士,请他方便的时候再来蚂蚁王国访问。

我们的小蚂蚁出了洞口,许多其他的小蚂蚁众星捧月般的跟在它的身后,它耀武扬威地在园子里爬行,但一越过那堵墙,进了书房,来到昆士郎博士的卧室外,它就赶紧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听听夫人的动静。

这会儿,博士已经醒酒了。夫人正在撒娇,“你居然把这么一只小蚂蚁藏在首饰盒里,都把人家吓死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是不是还有好多秘密瞒着我,呜呜……”博士息事宁人地说:“好了,好了,别哭了,宝贝儿,我不过就是藏着一只小蚂蚁么,我藏着小蚂蚁不是因为你不喜欢它么,你不喜欢它,你把它踩死不就完了么。”

小蚂蚁在墙角听了这夫妻俩的对白,鼻子虽然有点发酸,但它还是悄悄地从门底下一个小小的缝隙钻进昆士郎博士的卧室。

第二天,昆博士起床时,在自己的袜子上发现了它,冲着它发出会心的一笑,小蚂蚁就感觉快乐极了。在它的心目中,博士就是它的上帝,它已经不能离开他生活了。

一个人总是看陀螺转和翻跟头也会腻味的,为了巩固自己在博士心目中的地位,它还学会了一些其他的技能。譬如说,它常常爬进博士的耳朵里,帮助昆博士清理耳孔里的分泌物。昆博士耳孔里的分泌物分泌得特别旺盛,从前总是害得有洁癖的夫人睡觉前要拽着他的耳朵检查一番,这会儿有了小蚂蚁,夫人再拽昆博士耳朵检查的时候,就夸他有了进步,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人事业一发达连耳朵都干净了。

小蚂蚁变着法子地讨博士的欢心,昆士郎博士当然越发喜欢这只有灵性的小蚂蚁了,不管外出到哪里,总是瞒着夫人,偷偷地带着它。夏天,昆博士到南方讲学,讲学之余他到一个有名的海滨浴场享受阳光浴,他躺在海边的休闲椅上,他的小蚂蚁殷勤地清理完他耳孔的杂物后,又自作聪明地想也该清理一下他的鼻孔了。昆博士舒舒服服地躺着,小蚂蚁在他脸上爬行,痒丝丝的,唤起他内心深处万千个欲念。突然,“阿嚏”一声,他禁不住打了个喷嚏,鼻腔深处的液体像一发出膛的枪弹,裹住小蚂蚁直落海水中。一下子来得那么突然,他的小蚂蚁甚至都没来得及明白是怎么回事,它的生命就消逝了。

打完喷嚏,昆博士觉得神清气爽,他已经知道,他那只可爱的小蚂蚁已经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了。他盯着海水发了一会儿呆,着实懊恼了两分钟,因为他丢了一件喜欢的东西。但他马上就笑了,他一点都没有对小蚂蚁的死表示出丝毫的惋惜,因为它不过是只小蚂蚁嘛。

然而在蚂蚁的世界里,我们的小蚂蚁的故事已经编入了教科书,许多蚁民都在传颂着它因为从小就对蚁王忠心耿耿,所以现在得道成仙,在人的世界里过着没有欺压、没有寒冷、没有饥饿,没有尔虞我诈的神仙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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