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画讲究诗、书、画、印融于一体。在欣赏国画作品时,我多是从印章,尤其是其上的闲章入手。
闲章由秦汉时期刻有吉祥文字的印 章演变而来,宋元以后风气益盛。名谓“闲章”,其实不“闲”。到了近代,更发展为中国书画艺术不可或缺的部分。由于方寸的局限,闲章不能精描详述,更不能 似散文般长篇抒情叙事,只能凭靠书画家的才识,出语新颖,简洁典雅,或自拟词句,或撷取格言、警句,表达出对人生和艺术的识见、感悟。
一枚好的闲章,让人玩味之余,足以一窥画家的学识与修养,故有“闲章不闲”“闲章玩味”之说。
不少闲章反映了书画家的生平、籍贯和雅号。齐白石出身木匠,半生漂泊不定,晚年定居北京, 以卖画为生,常遭人白眼,但他从不低眉,常在其书画中钤盖“中国长沙湘潭人也”“木居士”“鲁班门下”“木匠之门”以示其独特经历。吴昌硕中年任安东知 县,一个月后便辞官而去,并刻“一月安东令”章,由此看出作者无意于官场。郑板桥一方“心血为炉熔铸古今”,既攫取了历代名家之秀,也再创自家之新。徐悲 鸿一方“江南布衣”,则表明了他的籍贯(江苏省宜兴),同时反映了他出身平民。
“一尘不染”是以画马饮誉画坛的国画大师徐悲鸿的一枚闲章,画家以之言明心迹,表明自己高洁的品格。郑板桥“青藤门下牛马走”章,表达了作者愿拜著名画 家徐渭门下为仆而虚心学画的态度。张大千出身贫寒,他用“乞食人间尚未归”和“苦瓜滋味”两章,表达了自己的出身、经历和处境。明归昌世刻有“闭门读奇书 开门迎高客出门寻山水”章,更是总结了生平志趣。李可染的“七十始知己无知”“白发学童”等章,体现了他谦虚谨慎的品格,读来令人深思。
闲章大致有以下的几类:
一、诗词类:由于印面大仅枣栗,故多是摘诗词中的精彩名句。若明汪泓所刻“半潭秋水一房山”、汪高垲所刻“闹红一舸”之类。
二、文句类:也多是指录古来文土妙言或自出心声。当然,也有以全文人印者,如清周芬即在方寸的印石上不厌其烦地刻了李白《春夜宴桃李园序》的一百十七个字,字若芝麻,很是粗工。
三、箴言类:文人好以警句自励、自律。若明苏宣刻有“君子有常体”、清张宏牧刻有“动正用和”。
四、吉语类:文士也多撷以人印,若清赵次闲刻有“永受嘉福”,清蒲华有“愿花长好月长圆人长寿”印,清吴昌硕刻有“美意延年”等印。
五、记事类:若近人杨度尝请齐白石刻有“前生浙江杭州观音寺僧圆净”印。
六、寓意类:此类印非用者道出,每不可释解其心结。如大画家陆俨少上世纪50年代被错划“右派”,为表明其受国本旨及冤屈心情,曾令笔者刻有“越人”、“我自爱桐乡”等印。
七、述志类:此类印或为人,或为艺,多有座右铭的意味。又如明归昌世刻有“闭门读奇书开门迎高客出门寻山水”更是总结了生平志趣。
八、诫谏类:这类印多为处世哲学中自我反省、自我警示告诫的文句。清代上海籍的篆刻家王玉如尝刻有“勿因私仇使人兄弟不和勿因小利使人父子不睦”,更是直接到似是诲人,也似自诲了。
九、纪年类:若清金冬心就使用过“龙年丁卯”的印的,清赵次闲就刻过“丁亥生”、“猪”肖形的两面印。大画家谢稚柳的“龙年七十九”,这类印在书画家中尤盛行。
十、履历类:其中也包括里籍等。如清邓石如就刻有“家住灵岩册下香山溪边”印,赵时枫刻有“家住灵岩册下香山溪边”印,赵时枫刻有“祖籍隶慎国今居六代都”印。
十一、生肖类:以生肖图案作印是近今风尚,一般为书画家钤记用。
十二、鉴赏收藏类:一般以斋馆名、姓氏附以“藏书”、“藏画”、“珍藏”、“赏玩”、暂得”、“过目”等。
十三、世系类:由传统的家谱世系引申而来,若明王关刻有“弥勒后身”印,清黄均刻有“大痴后人”印。
十四、自嘲自谱类:若清赵之谦刻有“为五斗米折腰”,清陈鸿寿刻有“我书意造本无法”,清黄易刻有“画梅乞米”,齐白石刻有“老夫也在皮毛类”,李可染的“白发学童”,皆可玩味。
十五、其他类:若清吴让之刻有“人因见懒误称高”。齐白石衰年,每为屑小所作伪品所扰,无奈之余,刻有一印,文日“吾画遍天下伪造居多”。
1、引首章
引首章是钤盖在书画作品右上的印章,又称“随形章”,是随石料的造型顺势刻成的印章,一般不宜为方形。而以半通、长方、圆形、半圆形、椭圆形、葫芦形、自然形、肖形等石料为好。书画作品上是否盖引首章根据需要而定。如款首过于整齐,需“破形”,款尾分量太重,需“提升”,作品上印章分布单调,需“调整”,这时应考虑盖引首章。
2、雅趣章
雅趣章,即古今之哲理警言名句、诗词、箴言句章。寓意深刻,富有雅趣之话语。如“吉祥”“长乐”“天籁”“艺无涯”“大吉祥”“古为镜”“业绩千秋”“江山多娇”“厚德载物”“反扑归真”“居安思危”“宁静致远”“望尽天涯路” “君子之交淡如水”“我诗我书本无法”“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等等。作者根据自己的趣好需要,选择长短不等的话语刻制。
3、肖形章
肖形章是只有图像没有文字的印章,作者根据自己创作的作品的需要,不拘一格,灵活钤印。
4、年号章/月号章
年号章用于记载书画作品的年代,如甲子、乙丑、丙申或2013年,2016年等。月号章用于记载书法画品的月令,如上春、如月、蚕月、孟冬等。
5、拦边章
拦边章是指盖在书法作品一边的章,起拦边聚气的作用。使作品能更加紧凑和舒展。
6、压角章
盖在书法作品的边角的章称压角章。取右上角的称“迎首”,取两下角的称“押角”。拦边章只管一边;压角章则可管两边,紧贴边角起“拦边封角”、“补充空虚”和调整稳定画面的作用。
7、拦腰章
长幅书法作品如条幅若仅在右上方盖一枚引首章,中间显得太空,可加盖拦腰章,其内容多为书者的籍贯,亦可用书家生肖肖形印。拦腰章应小于引首章和款尾姓名章,三枚章切忌盖在一条直线上。
落款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