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资讯>

这才叫真正的吃肉 吃肉,的那些事

时间:2024-08-25 04:56:43/人气:185 ℃

“吃肉”的那些事

卿秀文

如今可以顿顿大碗吃肉,还以吃素为上的人们,是否知道,上世纪六十年代,农村人家想吃一顿肉是多么的来之不易。现在身在福中的孩子,怎么也无法想象从前人们心中的好日子是啥样。我至今还记得,十来岁时,父亲说过一句话:“要是每天能有二两肉,生活就好啦。”父亲说这话时,脸上洋溢的是美美的向往。

养猪吃肉

小时候,村里家家都养猪,而且都是两头以上。猪圈用很结实的木头架在宽大的粪池上。粪池很深,里面冒着臭气的东西,在小孩看来是深不见底的阴森恐怖,是轰炸小屁股的蚊虫发源地;在大人看来,那散发着青草味的一池发酵汤,是一家老小的珍贵食粮。

我们家三口人,养了两头黑猪。猪的骨架很大,瘦瘦的,没有光亮的黑毛又粗又长。父亲常年在外地,母亲每日早出晚归在队里干活,养活两头黑猪的任务自然落在我身上。

从记事起,我每日都是天没亮就拉起背篓上山,到自家林边地头割满一背猪草才回家吃早饭,然后再去上学。下午放学回家,还得赶紧丢下书包拉背篓,又上山割猪草。那时的猪草特别不好找,沟边地坎都被割得光秃秃的,田间地里被各家分管,踏入半步都有被打骂、被没收背篓的危险。我们总是三两个女孩结伴前行,去白岩寺宽阔的树林采割野花、野草、嫩树叶,经常是割到天黑才往回赶。现在多少年过去了,还在梦中割猪草,还在飞满萤火虫的山沟里背着沉重的背篓深深浅浅地赶路。

那年月养猪主要为了积粪挣工分。队里每月都有一个仪式:“称猪”。生产队干部扛着巨大的杆秤和木棒挨家挨户上门称猪。我总要在称猪队临近时再喂几瓢猪食,然后把猪嘴擦干净,期望猪能称得重一点,多挣点工分。家家为了挣工分多分粮,都舍不得把大猪及时卖掉,一般都会养个两三年。缺粮的大猪,会吃很多猪草才能维系生命。猪只有在临宰前一月需要长肥时才能吃到玉米面,大人们说,这叫“展猪”。皮包骨头的架子猪,一下吃到较多的细粮,它们会很快长肉长肥。

“上猪”,是一个家庭最快乐的大事。各家几乎都选择在年前“上猪”。我们家没有劳力,每次“上猪”都要约请有力气的亲戚帮忙。生产队司称员和亲戚到家里,用粗大的麻绳套住猪脖子,从圈里把“嗷嗷”惊叫的、没见过世面的大黑猪生拉活扯出来,用大秤杆最后一次为它们量体重,司称员记上相应的工分,然后在主人或欢喜、或伤感的七手八脚的协助中,亲戚用一片竹笆捆束起肥猪。两人抬起,要换好多次肩,才能到达几里外的乡屠宰场。所宰猪肉作为国家统一分配食物,满足人们用肉票买肉的需求,养猪户“上猪”后可以换得几斤肉票,买点自家的猪肉,还可以计划外接到猪血,割一点猪油。这已经是天大的欢喜了。

我们送走千瓢食子万瓢糠养了两三年的大肥猪,用尽家庭的全年计划和卖猪换得的肉票,买回十多斤猪肉。母亲把肉小小的分割成几块,三四块用盐腌制成腊肉,留作过年和以后改善生活。

每次“上猪”回来,父母都会留下帮忙抬猪的亲戚,再邀请一些邻里到家里庆祝。不多的猪肉,被刀功很好的母亲薄薄地切成一大盘,用一大把嫩绿的野韭菜,加上自家豆瓣,烩出一斗碗十里飘香的回锅肉。父母在不太明亮的堂屋里,摆上四方木桌,每一方都有一碗猪血旺,中间几盘猪油炒菜,关键内容“回锅肉”在最中间。按辈分,最长的坐上方。不管有多么想吃回锅肉,只能在听到最长辈说“筷子朝中间走”时,小辈们才能轻轻地在韭菜中巧妙地刨出一片肉,迅速放到唾液丰富的舌面上,闭着嘴,不做声,油油地嚼得满嘴生香。每次这样的场景,每个人都是对中间那碗“心里想着,眼睛盯着,筷子巴不得就夹着”,可从小父母就教我,要忍嘴待客,要尊老爱幼,要注意吃相,不能一筷子夹两片肉,不能夹大片的,不能吃出声音。所以,每一次“上猪”后的庆祝,小孩都有隐隐的失望,只有在客散后才有残汤剩菜的“肉渣渣管三天,汤管一七,骨头管半个月”的享受。

队里分肉

卖猪的喜悦不是年年月月都有,可我时时刻刻都想吃肉,经常在梦中捧着一碗回锅肉笑醒。其实想吃肉的何止我一个。

那时,生产队的公房里也养猪养牛,不知咋的总被养死。死了猪牛,全队社员还窃喜着奔走相告。队里养猪的是个叫“月庭”的孤寡老人,他慈祥而慢悠悠地刮猪毛,分解猪肉,然后通知社员们排队分肉。每个人都巴不得多分一点肥膘,少撘些瘦肉与骨头。

还记得,队里要是死了大牛,社员们分走牛肉后,月庭老人会把残余的牛骨用煮猪食的大锅炖上满满一锅牛骨汤。我们这些小孩就一整天都围着锅转,喝骨汤,啃骨头……说真话,长大后吃过无数的牛肉,喝过不少的骨汤,都没有小时候的味道,那才是真正的肉香啊,五十多年了,还一直回味在我的唇舌,飘拂在我的鼻尖,萦绕在我的心头。

廉美的“马墩儿肉”

我不能主宰队里的猪牛何时被养死,但也有吃到肉的办法。背起一背干猪草去怀远镇赶集,把换得的零头钞票那么硬硬的三五分捏在手心,去菜市口买一块拳头大的“马墩儿肉(瘟猪肉)”,用废纸包着,满足地兜在衣袋里,一边走,一边深吸衣兜透出的肉香,回家十几里的石子路,不再遥远、也不再疲惫。母亲说,“吃过油荤好睡”。那晚,是我和母亲睡得最香的夜。

母亲的腊肉

会过日子的母亲,不仅没让我挨饿,还保证了我每月都能吃到一次肉。记得,每月初一的早晨,母亲都会从坛子里切出约二寸长的、长了很长很长灰白色霉毛的腊肉,然后按到家门前的冬水田里泡着。很晚才收工的母亲让我先去睡觉,她一手一脚喂猪、煮饭,用肉敬菩萨,然后把一大片颤悠悠、肥露露的腊肉贴到我嘴边,把我从睡梦中香醒,并香了我一辈子。

我知道,自己忘不了的、稀罕着的是妈妈的味道,是过去那种难得的吃肉的快乐,并不是如今的不好。

天天“过年”,顿顿吃肉

几十年在历史长河中可谓短短的一瞬,但我们这代人就有幸看到了祖国飞速发展的日新月异,经历了从物资贫乏的计划经济到如今顿顿有肉吃、全面奔小康的美好社会,中国的百姓已经过上了帝皇都不敢想象的坐飞机吃遍八方肉、到海洋尝遍四海鲜的“荣华富贵”。

我父亲虽然不在了,但经常在城市悠闲的公园,在农村摆满健身器材的广场,经常听到如他一样的老人家这样的对话——

“唉,老啰,消化不了顿顿吃肉,要多吃素啦。”

“是啊,肉都吃腻了。现在简直是天天像过年啊!”

作者简介

卿秀文,女,生于1964年,四川大邑人。语文科高级教师。成都市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散文学会会员,大邑县散文学会副会长。

著有散文集《我就在那里》。很多作品在全国报刊及网络平台发表,很受读者喜欢。

华夏人文记录编辑部

顾问:南 港 王国平 马及时 黎明泰

主编:田 园

执行主编:丹 霞

本期编辑:刘 强

编委:田 园 秦朝霞 谢家富 刘玉霞 陈子言

特约评论:陈洪飞 李春萍

图片来自网络 如有涉权 请联系删除

首页/电脑版/地图
© 2024 CwBaiKe.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