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字典里，“学习”、“责任”、“坚持”和“传承”，几乎占据了全部内容。“对于中国小动物诊疗行业而言，要走的路还很长，”他说，“但我相信，未来在我们手中，会很美⋯⋯”
刚刚接触小动物诊疗行业的人，听到“林德贵”这个名字，首先映入脑海的大多是系主任、教授、院长、博士生导师、学会理事长……这些光环笼罩下的大师级人物形象。而作为动物医学专业的毕业生，听说有机会采访林德贵老师，激动得手舞足蹈，对于将当年的教科书落在老家而没法请林老师签名而懊悔不已，特地带着宠物封面的精美笔记本代替教科书，圆了这长久的心愿。
简短的寒暄之后，一位和蔼、亲切、细致、幽默的暖男大叔跃然记者眼前，林德贵的人物设定也逐渐丰满起来。入座时坚持为我们泡一杯上好绿茶，临行前贴心地将瓶装水塞进我们的背包，不知道林老师曾经教导过的那些学生和救治过的那些小生命，是否跟记者一样，清晰地感受到他与生俱来的细腻与温暖。
▲林德贵，民进会员，农学博士，中国农业大学动物医学院副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科研领域为小动物皮
机缘，从正好赶上到唤起使命感
卸下所有光环，林德贵最喜欢的身份依然是“老师”，他对自己的评价是“勤奋而热爱专业”。从普通教职人员到博士生导师，倾注了林德贵大量的心血和汗水，至今，他已培养研究生逾110 名。谈到自己如何结缘小动物诊疗行业，林德贵的回答云淡风轻，只用了短短两个字：机缘。
作为从小在农大这个校园里长大的“农大子弟”，1980 年高考过了重点线，林德贵自然而然就报了农大，然后又机缘巧合分到了兽医系本科。1985 年，他以优异成绩考取本校兽医学院攻读硕士研究生，师从温代如教授，毕业后留校任教，从此“化作春泥更护花”。
“所谓机缘，其实就是正好赶上了那个时间点。”林德贵端起茶杯，茶香四溢，“当时农大的大动物学科已经比较成熟，师兄齐长明先生对于大动物（经济动物）疾病诊疗也颇有见地，而小动物（伴侣动物）学科尚属空白；再有恩师温代如先生和卢正兴先生用美国学习考察的经历，给我描绘了小动物诊疗行业的光明前景，加上当时老的农大动物医院也开始出现更多小动物的病例，需要不断丰富知识予以应对，慢慢就踏进了这扇门。”
林德贵坦言，当初选择临床就是因为喜欢外科手术，但是当时大动物作为经济动物，主要的病症是肢蹄病等，除了能做一些剖腹产和外伤的手术过一过手术瘾，很难形成一些学术上的研究。如今的事实也证明，老教授们30 年前对于行业的前瞻性预判，进而开始带着年轻的“兽医”逐渐转向小动物诊疗领域，是非常明智和值得敬佩的。
“如果恩师描绘的行业美好前景和学校的学科多样化设置，是促使我从事小动物诊疗的客观原因，那么，机缘巧合下认识的一对老夫妇，更让我认识到自己从事临床工作的意义，他们的一言一行让我受益匪浅。”林德贵感慨道。作为当时典型的高级知识分子，中国国际经济贸易仲裁委员会资深仲裁员唐厚志先生和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教授张冰姿女士，谦逊和蔼，待人亲切，经常从事一些公益活动。他们从昆明的一家餐馆餐桌上，救下了即将被烹饪的狗，然后送到农大动物医院打疫苗，检查身体，遇到问题就马上咨询，事无巨细，就像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照顾它。这一切都被林德贵看在眼里，触动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柔软：“作为一个普通的狗主人，捡来的流浪狗都能如此上心，而我作为一名宠物医生，有什么理由，不对它们的生命负责？”职业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油然而生。“以前我可能只是把兽医当成一个职业，一份工作，他们对生命的态度唤起了我对生命的敬畏之心。”都说思想境界决定人生格局，也许，正是这份敬畏之心，让林德贵的人生变得更加宽广。
▲林德贵风趣的语言风格，让课堂变得异常生动
坚守，熬出技术和经验
20 世纪80 年代末，中国还是宠物狗“严格禁养”的年代。即便到了90 年代初，政策倾向于“严格限养”的时候，城市居民养狗也是寥寥无几，大多是影视明星或者社会名流。彼时养宠物被认为“不是正常人干的事情”，是有“钱”人或者有“闲”人“玩物丧志”的表现。“随着时间的推移，老教师陆续退休，而农大动物医院（80年代旧址）开始慢慢接收一些更复杂的病例，这让我们感到力不从心。”对于学习大动物诊疗的年轻兽医来说，除了骨折和外伤等与大动物相似的病例以外，白内障、肿瘤、肝炎和肾衰竭等小动物疾病的诊疗基本无从下手。这些知识教科书里面没有，教学大纲里也没有，即便是自己的老师，也鲜有经验。
林德贵对当时的一个病例印象颇深。一只小狗被主人带过来，说可能肚子不舒服，没什么精神。因为当时X 光片并不普遍，只能靠人为手段去检查。一番探查，摸到狗狗腹部有硬块，初步诊断是腹腔有异物，于是决定手术取出。但是开腹后，根本找不到异物，而是在肠道中发现了大量蛔虫。取出52 条蛔虫后，缝合刀口，结束了手术。5 天后复查，体征基本正常，也确定可以进食。“但当时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手术中到肠道边缘的红色条状物，到底是什么？”林德贵百思不得其解，然后又去查阅各种相关书籍，最终恍然大悟，红色条状物应该就是发炎的胰腺。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也让林德贵更加意识到自己的临床知识严重缺乏，“学习”这件事情刻不容缓，并且可能永远不能停歇。于是，农大的图书馆几乎成了林德贵业余消遣的唯一去处，抱着大英百科全书认犬猫品种，翻译各种国外的文献资料，“贪婪地”汲取知识。辛苦自然不用多说，但他觉得“也挺有意思”。
▲林德贵为喵星人做术后检查，眼里透着浓浓的暖意
“45 岁之前，我几乎没在凌晨2 点之前睡过觉。”记者惊讶之余，也认识到这两个数字，应该就是“有意思”的代价。因此，除了由衷的敬佩，再无其他。“任何一个宠物医生，哪怕到自己退休或者再也拿不动手术刀的那天，也不敢说自己能做到最好，因为有太多未知的存在。”这样谦逊的表达，是为人师表的自律，更是对生命的尊重。所以，把时间拉回到1993 年， 林德贵师从郭铁教授，再读于中国农业大学动物医学院兽医外科博士研究生的时候，想必就已经做好了“活到老、学到老”的准备。（欲知林老师对中国宠医行业发展的理解和看法，且看【V-story】下回分解。）
撰文 ✎ 孙玉炜 狄 慧
设计 ϟ Droop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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