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发臭气的“花蒲扇”——戴胜
本文来源：科学画报
2020-11-27 15:00:53
导语：戴胜头顶的羽冠在平时倒伏，受到惊扰时竖起，如同一把花蒲扇。不过，戴胜身上会散发一种怪异的臭味，它是不讲卫生的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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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姜雅风
戴胜（Upupa epops）是佛法僧目戴胜科戴胜属的鸟类，体色以棕黄色为主，喙细长；头顶具有羽冠，末端有白斑和黑斑，羽冠在平时倒伏，受到惊扰时竖起，如同一把花蒲扇。
在我十多岁时，有一天见到戴胜从离地面四五米高的老榆树树洞中飞出，便产生逮一只戴胜的想法。在一天中午，我看到一只戴胜钻进树洞里，便飞快地爬到树上，用早已脱下的上衣把洞口堵住。我在树杈上坐稳，一只手捂住盖在树洞上的衣服，另一只手从下面伸进树洞将戴胜逮住。我兴冲冲地回到地面，仔细欣赏手中的战利品，突然间闻到一股臭味。这是一种让我很难接受的怪异臭味。想不到如此漂亮的鸟，气味竟如此令人作呕！我只得将它放走，但不明白，这鸟怎么会臭呢？
地面取食
20世纪六七十年代，我辽西老家的田间地头上还残存着少量百年以上的榆树和柳树。雷击电打，风雕虫蚀，在这些树干和粗枝上留下许多大大小小的树洞，这经常会招来戴胜。
春末夏初，常会从大树上传来“呼、呼”或“、”的叫声。当地有个传说：古时候有一位穷人家的小女孩，七八岁时就被送给别的人家做童养媳，每天洗衣做饭。她在一天因贪玩而将贴在锅里的饽饽烧糊，被凶狠的婆婆失手打死。小女孩死后化作一只美丽的戴胜，每天都在呼喊“呼”。因此，当地人依叫声将戴胜称为“糊饽饽”。我虽然知道传说是假的，但戴胜那清纯的叫声总会让我感到淡淡的忧伤。
那时的老家，春末夏初季节常能见到这样一幅画面：两头黄牛慢慢地向前拉着犁杖，一位老农轻轻地扶着犁把手，翻出一道满是潮湿土壤的垄沟；播种或施肥的人们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这些人刚刚走过，戴胜就从附近的大树上悠然飞下，落到新翻出的泥土上。它们先是机警地观察周围的动静，频频竖起羽冠，见附近没有什么危险，便将羽冠收起，在泥土上走动，然后将细长而略向下弯的喙插进泥土中探寻。它们很快便有收获，将蛴螬（金龟子的幼虫）从土壤中拖出，高高抛起，再张开大口接住，食物便由喙的尖端直接掉到咽部，最终被吞进胃肠之中。当播种的人们返回时，戴胜的羽冠一张一收，身体下压，重新飞回到树上。后来，大树被砍光，多年见不到戴胜的踪影。幸运的是，近年来由于植被得到恢复，树木多起来，戴胜又回来了。
戴胜吞食昆虫
在很少有人活动的地方，戴胜常在草地上、林缘活动。在居民区，戴胜通常在树荫下、墙角等僻静处觅食。它们有时将长喙插入石块与地面之间、墙与地面相接处、树干基部等处的缝隙中，更多的时候是瞄准杂草根部，连连击打，在结实的地面上啄出一个深洞，将藏身其中的虫子捉出。在有些地方，它们一般只是匆匆走过，但只要停下脚步搜寻，便往往有收获。它们似乎不是盲目地搜寻，而是具有某种特殊能力，能够发现藏在泥土中的猎物。
2015年2月15日上午9时许，我在上海的小区内观察一只正在捕食的戴胜。在不到10分钟的时间里，它从泥土中找到4只蛴螬。2017年4—5月，我在上海共青森林公园内近距离观察戴胜，它们的猎物包括甲虫、蝼蛄、蜈蚣、蜘蛛等。它们虽然把能捕捉到的各种无脊椎动物都当成食物，但更青睐于那些藏在泥土中的猎物，对控制土壤中昆虫的数量起到了一定作用。
对戴胜有误解
据资料记载，戴胜产生的臭味一方面来自雌戴胜的尾脂腺分泌的一种很臭的棕黑色油状液体，另一方面是雏鸟排泄物在巢内堆积，亲鸟从不清理，使亲鸟和巢内臭气四溢。一百多年前，瑞士博物学家欧仁·朗贝尔在他著名的《飞鸟记》一书中把戴胜描绘成“污秽不堪的公主”和“美丽的脏鸟”。这样的描述写在书上，并在世界范围内发行一个多世纪，坏了戴胜的名声。实际上，戴胜也爱干净，有时亲鸟会主动将巢中的垃圾带到巢外丢弃。
戴胜喂食幼鸟
不仅如此，我还见过饱餐后的戴胜土浴的情形。在背风向阳、地面干燥的松软处堆积着一些颗粒较细的土，一只戴胜不断地用长喙连续啄击地表，挖出一个浅浅的土坑。接着它趴在土坑中，身体侧向一旁，微展翅膀，双腿交替将一些细土连连抛起，尽量撒在背部羽毛上，同时快速抖动展开的双翼，使细土滚落到背部各处。而后，它伏在地面，闭目不动，享受阳光的暴晒。土浴结束时，它直立站起，扇动双翼，抖掉羽毛上的细土。许多鸟类有类似的行为，这能使寄生在体表的一部分寄生虫随着细土离开身体，或被强烈的阳光杀死，起到自我净化、自我保护的作用。公正地说，戴胜是一种比较讲卫生的美丽“公主”，只是不会操持“家务”。
戴胜进行土浴
戴胜身体和巢内的臭味对某些依靠嗅觉捕食的动物起到驱逐作用，能降低戴胜被捕食的风险。它们的斑纹与臭鼬黑白相间的斑纹相似，起到一种警告的作用：“别动！我会臭死你！”戴胜的臭味对人同样有效，所以戴胜虽美，却极少有人饲养它，正所谓“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除了使用臭味保护自己，戴胜在纷扰变化的环境中始终保持高度警惕，以求得生存。往往当人远在二三十米之外，戴胜就自动飞离。只有那些处于育雏期间的个体，为了获得足够的食物，或生活在城区的个体，已经习惯人类干扰，才能适应近距离与人接触。即便如此，城区中的戴胜往往有几个固定的捕食地点，在一处受到惊扰后便会飞到另一处。
本文选自《科学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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