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读点故事app作者：十封 | 禁止转载
1
这是上世纪的故事了，主人公叫大勤。
他本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他的故事我也是从老人口中得知，写出来让大家一瞧吧！
2
大勤本是个农民。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大勤的地里除了别人家种的小麦，玉米，总还种着杂七杂八的东西。
绿豆，黄瓜，花生，高粱。
大勤人如其名。
别人还在睡觉，他就扛着锄头出门了。除了把自家的薄地收拾干净，他还要往山上爬。
那里有他自己用锄头开垦的一块荒地，种着些红薯蔬菜。
大勤父母早亡，家里独他一人。
种下的蔬菜粮食总是吃不完，留给乡亲们。谁家没菜了，去摘些来，大勤从来不说，还乐呵呵地给人指长势好的蔬菜。
真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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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落后的地方规矩越多。
乡亲需要大勤的时候，他总是乐呵呵往前冲。有什么好事喜事，结果却从来轮不到他。
村子里有谁办喜事了，收份子钱的时候，总是落不下大勤。等到坐席吃饭的时候，大勤却总是在最后方端着些剩下的吃食。
“从小父母亡了，这孩子命硬，怕是克人呢！有什么喜事的场面还是饶着点儿吧！”
可下次收大勤份子钱，他还是来者不拒。
大勤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的，大勤好像真成了傻子。
这不，村子里最不争气的二狗都找到了媳妇，大勤却还是单身一人。
没有人给大勤说媒。
人家都怕说了亲的姑娘被大勤克死，兜不住这媒人的身份。再说了，十里八乡都说他有点傻，谁家姑娘愿意呢！
就这么一拖，大勤一眨眼快三十了，大勤竟变成了村子里唯一的光棍。
4
可谁都得承认，大勤是个好人。
村子里谁没受过他的恩惠呢？
李大爷家的孙女手里吃的烤红薯，张大婶门前的蔬菜地，二狗子家瓦房上的烟囱，还有村子东头铺的石子路，哪一个少得了大勤的手呢？
大勤变成了大家的大勤，人们觉得，大勤没有媳妇，没有家，就理所当然地为大家帮忙了，反正他孤身一人嘛！
这么理所当然着，大家又觉得是自己帮衬了大勤。让大勤觉得自己有用，走到哪儿有人说话，也让大勤觉得不孤单了不是！
有谁提起大勤，村子里都说，大勤啊，是个可怜人，孤孤单单一人，要不是大家帮衬，真要饿死了！
死去的娘对大勤说，吃亏是福。
大勤一直牢记这句话，等着他的福气到来。
5
村子里办了工厂。
十里八乡的姑娘都来这里上工。
大勤也进了厂子。他干活利索，也不计较报酬，村长第一个就把他搞了进去。
每到厂子下班，厂子门口都站了一堆吹着口哨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小伙子。
“大勤，你看，那些小混混，真是不争气，流氓！”厂子里的女人都忿忿地指着那些人说，“大勤，你可不能像他们似的，净干坏事儿！”
大勤听了，头点得像捣蒜。
这倒是真的，他们确实干了不少坏事儿，自己也没幸免。
那天下晚班，大勤刚出厂子们就遇到了几个小混混。
“大勤，把你口袋里的票票给我们几张呗！”一群人笑嘻嘻。
大勤瞅了瞅，人群里好几个小伙子都是从小吃自己红薯长大的。
“小小年纪，怎么不学好啊！”大勤摇头。
几个小混混听了哈哈大笑，“学好不学好，用得着你说吗？我们可有爹妈管！”
“哈哈！就是，你一个人也用不完，还不如给我们呢！”
大勤虽然好心，却也知道抢东西不对，是不能纵容的。
大勤想绕过去，可这些人偏偏不如他的意，非要往他身上凑。
大勤急了，拿了几十年锄头的手，三下两下把他们撂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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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却惹麻烦了！
大勤早上刚要上工，门口就堵满了人。
“大勤，你咋跟一群孩子计较呢！”带头的李大爷开始叫唤起来。
“可不！这下手也太重了！”
“都是乡里乡亲的，下手没准儿啊！”
大勤往旁边一看，赫然是昨晚的几个小混混儿。
一个个鼻青脸肿，蔫不拉几。
大勤笑了，“这是咋回事？俺就推了他们几下，怎么这么严重呢！”
这下，可捣了马蜂窝。
“你把我们几个打成这样，还笑得出来！”
“就是！大勤，你这跟孩子计较也太不地道！”
“就是！就是！”
大勤傻了眼，这些叫嚷的人，不都是乡里乡亲吗？自己从小就敬重他们，怎么没人信自己呢？
再说了，这孩子不听话，怎么反倒成自己不是了？
好在昨晚是有人看见的。
大勤想起来，昨晚是有几个姑娘在后面的。
刚想出声叫人，就见其中一个姑娘扶着一个小混混心疼地问，“还疼不疼？”
大勤嗓子一滞，没了声音。
7
大勤被辞退了。
到了，他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连平常与他嘘寒问暖的人，都一脸避嫌地远离。
大勤又扛起了自己的锄头，在山上忙活起来。
唯一不同的是，没人再向自己讨东西了。自己多余出来的蔬菜，只能烂在地里。
年老的没脸去要，年轻的都不敢去要，傻子的东西谁吃，更何况还是一个打人的傻子！
许是老天开眼，大勤终究迎来了自己的福气。
这天下午，一个满头乱发，衣衫褴褛的女人来到了村子。人们见到这女人脏兮兮的，都不愿意接待她。
夜色降临。
女人冻得瑟瑟发抖，炊烟升起，女人干巴巴的嘴舔来舔去，怕是饿了。
大勤从山里回来，见到的就是一个要饭的在自己家门口啃捡来的萝卜把子。
大勤看了，心里一热，想到自己爹娘刚离世时候的自己。放下锄头，招呼那人进来。端来了半中午煨在锅里的馒头，那人见了，狼吞虎咽起来。
这时候，大勤才发现，这是个女人。
8
半个月后，大勤领着这个女人敲开了我家的门。
是我的太姑奶奶接待的他。
太姑奶奶是一个信佛之人。裹小脚，穿系扣子的半衫衣。因为年纪最长，老人小孩都叫她太奶奶，无关辈分。
“太奶奶，俺今天来，想让你做个主，帮我们操办下婚事。”大勤开门见山。
太奶奶瞅了瞅旁边的女人，“大勤啊，这人是谁，来自哪儿，你都不知道啊！”
大勤还没接话，那女人就开口，“我是贵州人，被爹妈卖了，嫁给了一个病秧子。那人死了，我被人说成扫把星，赶了出来。我不晓得这里是哪儿，但是大哥对我好，我愿意嫁给他。”
太姑奶奶没吭声，大勤又说道，“俺也愿意送她回去。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具体在哪儿，也不愿意回去。”
“家里有两个嫂子，我回去也是被卖或者被赶，求你了，让我留下来吧！”
不日，大勤就操办了婚事。
听家里老一辈人讲，那些受过大勤恩惠的人，竟无一人来贺，寂寥寥两三桌，冷清得很。
9
有了女人的屋子，越来越像家了。
大勤的生活发生了变化，有女人操持，衣食住行方便了许多。
大勤又在山上开垦了许多荒地，种了应景的庄稼蔬菜，多出来的就拉城里去卖。
不久，大勤就成了十里八乡的蔬菜大户。人人都羡慕大勤发了家，关系又热络起来。
“大勤啊，小阳又要交学费了，你看能不能借些钱给我呢？”村里有人开口了。
大勤看了看家里的破屋，本打算翻新一下。又看了看站在门外的孩子，咬咬牙，把钱递了出去。
女人拍拍大勤，“孩子上学重要！”
大勤感激地点了点头。
有一就有二。村里又陆陆续续有人朝他借钱。都是些拒绝不了的事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勤不忍心。
自己没有就算了，可手里有，就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大勤还惦记着，小时候自己生病时候，老人们的一碗姜汤，快冻死的时候一件破衣裳。虽然他们都去了，可他们的子孙后代还在啊！
10
不好意思去讨回本属于自己的钱，那就只能努力干活了。
大勤起早贪黑地往城里卖蔬菜，连女人都也跟着忙碌起来。
大勤叫卖，女人跟在后面收钱找钱，仔细得很。
大勤菜种得水灵，卖的时候新鲜，价格地道，又是无公害的，自然获得了好评。
可是，买卖却不顺利。
和他一样，几个骑三轮车的菜贩子，看不下去了。
几个人联合起来，在黄昏的时候把大勤的车砸了，扬言是自己的地盘，不让大勤在这做生意。
大勤火了，挽起袖子就要往上冲。
女人拉住大勤，“当家的，咱们小地方来的，要是惹上麻烦，也做不好生意啊！”
“可菜得卖啊！”大勤恼了。
女人摇摇头，“咱们双手难敌四拳，也不见得能占上风！”
大勤想了想以前在厂子里的经历，长叹一声，蹲了下来。
11
大勤只能带着女人去寻找别的卖菜的地方。
绕远路，去远点的，尽量绕开那些耀武扬威的人，本分买卖。
天有不测风云。
这天傍晚，大勤骑着三轮车往家里赶。
要下雨了，大勤不免着急点，快到家的时候，一不留神，就遭了殃。刹车没踩好，顺势掉进了旁边的山沟里。
大勤慌了，在翻下去的时候拉过女人，死死拽住她，山坡陡峭，终究还是掉了下去。
大勤一脸是血地来到附近的医院。
他的鞋早就跑丢了，手脚都是血迹，身上也是血迹斑斑。
“求求你们啦！救救俺媳妇！”大勤一下跪倒在医院的地板上。
医生护士手忙脚乱地接过女人，“你身上怎么了？你们家还有别人不？快点去缴费！”
大勤哭了，“先救人！俺没事儿，俺去拿钱！”
听人说，大勤又是一路光脚跑回了村子。天气不好，村子路上也早已经没人。
大勤奔到借自己钱的家里，跪下来求他们把钱还给他。
12
人命关天，自然没人敢马虎。
大勤赶到医院的时候，女人已经断了气。
大勤大叫一声，“为啥啊！俺为啥要做好人啊！好人没好报啊！还不如一个流氓！流氓啊！”
听老人说，大勤瘫在地上昏了过去，一昏就是好几天。
他被摔断了好几根肋骨，身上也是伤痕累累，连医生都惊奇他是怎么支撑过来的。
从那以后，大勤就疯了。
这回，是真的疯了。
大勤疯了，连本性也变了。
谁家的鹅在水里吃草，大勤非要拿个长棍把鹅打得嘎嘎乱跑，谁家的庄稼熟了，他非要在田里跑来跑去去糟蹋；谁要是到了他家门，他就会疯狂咒骂，谁要是碰他一下，他跳起来就打。
他也很少去吃村子里那些所谓好心人给的吃的，饿了就在垃圾堆里捡吃的，渴了就跑到水沟里喝点。
不久后，就死在了后山坡的树林里。
听老人说，大半个月才被发现……
尾声
而很多人都会记得。
在他捣乱人生活的时候，人人都咒骂，“你这个臭流氓！不干好事儿！”
而大勤总会笑嘻嘻冲那人喊，“流氓好！流氓好！我就要做流氓！”
然后，在一群人笑骂声中，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跑开……（原标题:《下辈子，我想做个流氓》，作者：十封。文章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 <公众号：dudiangushi>，下载看更多精彩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