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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达佩斯的废墟 布达佩斯,华丽的废墟

时间:2023-10-18 06:27:22/人气:339 ℃

黄昏中的布达佩斯

在这座城市的街头与河畔,我能与柏林、华沙和布拉格在精神中重逢,与此同时也收获布达佩斯本身。它稳稳当当地穿越历史,命运自然而然变得坚硬且华丽。

谍战年代的低调存在

抵达布达佩斯时,正是穿风衣的季节。夜里从李斯特国际机场出来,迎接大家的不是钢琴曲,而是一辆破旧的公交车,200路。这公交老旧得能唤醒大家对于《北京你早》的回忆,乘客们面容冷漠左摇右晃地抓紧冰冷铁杠上垂下来的皮环把手。窗外一片漆黑,好像驶进了城中村,连路灯都没有,汽车看起来像一个惨白的靶子。

这并不是一个21世纪的大都市,布达佩斯在大家行前的想象中,也的的确确还停留在20世纪的谍战年代。《碟中谍4》的开头,逃脱追击的美国特工嘴角扬起得意的微笑,一拐弯却遇见了裹在风衣里风情万种的蕾雅·赛杜,她用装着消声器的小手枪射穿了前者的心脏。在电影原声里,这一刻响着的曲子叫“把我的布达佩斯给她”。

在中欧的城市里,布达佩斯是一个低调的存在。维也纳的皇宫金碧辉煌,布拉格的城堡君临天下,华沙以一种千疮百孔的坚韧征服了观众,以至于我迟迟才决定踏上布达佩斯的河岸。

像我这么想的游客一定不止一个。

甚至在多年以后,回想起欧洲那些曾经逡巡过的街头,布达佩斯也不属于最先想起的那几个。

可是,又很奇怪的,有人竟越来越无法挑剔它——慢热的布达佩斯在记忆里逐渐回温,就像那一夜驶向市区的200路公交车,破破烂烂的妥帖,将我们安全送达,如一个久别的故人。那一晚抵达后,躺在青年旅舍的床上,窗外传来的是一阵阵有轨电车咣当咣当的嘈响,很吵,但大家睡得很香。布达佩斯就这样垂坐于那一晚的梦里。

布达佩斯靓丽的有轨电车

对人类大同的调侃

离开布达佩斯三年多后,才读了凯尔泰斯的《命运无常》,据说他是唯一一个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纳粹集中营幸存者。作为犹太人,他在奥斯维辛集中营和布痕瓦尔德集中营辗转过,最后活着被解救。凯尔泰斯后来长居柏林,他认为自己是个柏林人,甚至说过布达佩斯已经“巴尔干化”,极右和反犹甚嚣尘上,匈牙利人的“伪善和压迫倾向”更甚以往。

读的时候,你常常觉得和他有某种联系,大概仅仅是肤浅地因为去过他被关押的奥斯维辛,触摸过那些空置了六十年的上下层板床。据说凯尔泰斯的书甚至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在中国卖得也并不好,大屠杀文学在我国读者当中似乎一贯缺乏市场,不知道是因为它过于沉重,或是在本民族的苦难面前不值一提。

回想记忆中的布达佩斯,确乎并不感到十分温暖,它并不是一座充满正能量、热情好客的城市,充满了清冷的距离感。冷战开始以后,它成为所谓的三大谍都之一,和柏林、维也纳相提并论。然而后两者都有夺目的光彩——柏林是一个被撕裂的传奇,柏林墙是个令人热血的名词,维也纳则穿梭着上流贵族——布达佩斯的入席理由是“政权相对不稳固”。

华沙拥有一座高耸入云、令人发毛的科学文化宫,布达佩斯却没有印象深刻的共产主义建筑遗产。它那些缺乏修缮、挤满了工薪阶层的方盒子散落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只有在夕阳西下时玻璃上才反射出多瑙河的波光,刺痛行人眼。它们和华沙、布拉格、东柏林、莫斯科街头的兄弟姐妹一起,调侃着人类关于世界大同的梦想。

去“恐怖之屋”时,因为有特展,大大的索尔仁尼琴画像挂在三层楼高的地方,冷眼俯瞰安德拉什大街。一辆1956年曾开进布达佩斯的苏联坦克,摆在这个博物馆的院子里。至于展览内容有什么,大家全都忘了,只记得纳吉·伊姆雷慈善家一般的笑容被镶在画框里,摆在极度昏暗的地下室墙上,仿佛仍在努力“拯救社会主义的声誉”(他被宣判死刑时的最后陈述)。

街头招贴画,意为“我睡不着”

忧郁和不忧郁的周日

在布达佩斯,至少可以度过一个传说中的Gloomy Sunday。这首“自杀神曲”在我高中时就已听说,神乎其神以至于不敢去听。但多年后的同名电影被十分浪漫而俗套地翻译成了《布达佩斯之恋》,艾丽卡·莫露珊的摄人美色、妖艳身材难以用语言形容,像一个会引发特洛伊战争的海伦。

在《布达佩斯之恋》里我最难忘的角色,是那个叫汉斯的德国人。集善恶于一身,性格的异化、商人的远见和精明、恶之花与善之果的辩证法、“二战”后清算的不彻底性,万语千言都在这一个角色里。

不知道汉斯如果活着看到在议会大厦旁不远处的“多瑙河岸上的鞋”,会有何种感想呢?这个于2005年4月落成的雕塑作品,把一双双铁鞋随意地扔在了多瑙河边上。1944年10月,信奉法西斯主义的箭十字党发动政变夺取匈牙利政权,当晚,党徒就将大批犹太人劫至塞切尼链桥附近枪杀,尸体推进河里。所以这雕塑在匈牙利的“大屠杀纪念日”落成,是为了纪念那时被脱鞋、被枪决、被推下多瑙河的犹太人。

“多瑙河岸上的鞋”雕塑

其实布达佩斯和华沙一样,在抵抗法西斯和极权主义的岁月里遍体鳞伤。议会大厦的墙上有弹孔,有“二战”时期留下的,也有1956年人民抵抗苏军入侵时留下的。新哥特风格的渔人堡是这座城市最浪漫的建筑之一,被称为年轻人的最佳初吻地,但在“二战”里也近乎被抹平,到1947年至1948年间才被修复。

还好,我的那个Sunday一点也不Gloomy。

像一个游客一样站在城堡山顶上看着多瑙河以及横跨它的几座大桥,你也只有叹服于布达佩斯天生的大气和华贵。天色正好,微风轻拂,雄狮镇守的塞切尼桥、洁白如玉的伊丽莎白桥、绿色的自由桥连起布达和佩斯,桥下是粼粼的多瑙河之波,黄色的有轨电车来来去去,绝不能指望一个更美、视野更佳的黄昏了!

地下和地上的两重天

布达佩斯的地铁站台能看见阳光。当然,这仅限于那条5公里长的1号线。这条线路浅浅地藏在地表之下,走在地面上甚至能感受到地铁列车驶过的震动和噪响。不是匈牙利人偷懒挖得不够深,而是它诞生得太早,工艺所限。1894年开挖,1896年弗朗茨·约瑟夫皇帝亲自剪彩,它是欧洲大陆第一条地铁——或不如叫做“地下的有轨电车”。

今天乘坐这条线路并不是多么舒适的体验。文艺青年称之为复古的黄色车厢墙皮都剥落了,上下班高峰高大的马扎尔人挤在狭小的车厢里,有矿工下井的落难既视感。

实际上其他的地铁线路也有非常惊险的体验,因为这里可能有着速度在全世界数一数二的自动扶梯,又长又快,总觉得步子稍慢一拍就会翻下社会主义的快车。

在布达佩斯1号线,常有查票员老大哥在盯着你。看到像我这类穿着典型风衣——噢不,是冲锋衣——的游客从英雄广场这一站狼狈挤出、左顾右盼如一个双面间谍,他就会迎上前来,面容冷酷地要求查看我手中的票是否打了孔。逃过他这一关,走在英雄广场和附近的城市公园,总有种长吁一口气的轻松。

布达佩斯复古的地铁1 号线

若是在雨雪霏霏的秋冬来布达佩斯,城市公园可能是个天堂般的存在。首先,它有个像后海一般的溜冰场,号称中欧最大,几百号人在冰面上各显其能,那些表现最踊跃的总是冲在“拍婆子”一线的小伙子。其次,富丽堂皇又物美价廉的塞切尼温泉浴场就在边上,自1913年落成以来它就是欧洲最大的温泉浴场。

除了多瑙河以外,温泉是大自然给布达佩斯乃至匈牙利最好的礼物。这个国家处处是温泉。胸部下垂的老头子们在塞切尼温泉浴场一边泡澡一边摆出黑白分明的棋盘,苦思冥想摆出的应该是西西里防御还是西班牙开局,一点也不在乎游客长焦镜头之后猎奇的目光。城堡山下的盖勒特温泉则是另一处极受欢迎的存在,什么新艺术运动风格、什么精美的马赛克瓷砖,慕名而来和万国游客泡一个联合国式的澡,才是这地方的要义所在。

城堡山风光

烟火气的一天

新艺术运动,是谈论布达佩斯时绕不过去的一个词。有一天我在布达佩斯的犹太区闲逛,参观完一座美轮美奂的正统派犹太教堂,拐进旁边的书店,最后带走的,是一本《布达佩斯新艺术运动风格建筑手册》。

20世纪之初,新艺术运动是“位于大众文化最高点”的艺术和设计风格(维基百科语)。简而言之其特点就是充满了波浪形和流动的线条,向自然界取经,像是从植物生长出来,装饰图案里常能见到昆虫、花草等,其最高峰,要数1900年的巴黎世界博览会。

布达佩斯的新艺术运动代表作要数纽约咖啡厅。这家咖啡厅创建于19世纪末,是文人骚客高谈阔论的标志性地点。有一种夸张的说法是,当时欧洲的信如果只写寄往纽约,会被送到这里。前文提到的犹太教堂也是个中杰作,天蓝的底色、墙上密密麻麻的郁金香以及各类植物装饰、彩色的万花筒式玻璃……虽是规矩繁琐的正统派,屋子却修得天真烂漫。

不过掉书袋真的令人生厌,哪怕赏心悦目的新艺术运动也不例外。我所习惯的充满烟火气的布达佩斯和它并无关联,只是由三个关键词组成最鸡毛杂碎的一天:早上的菜市场、下午的跳蚤市集、夜里的废墟酒吧。

俯瞰布达佩斯

布达佩斯的大菜市场在多瑙河畔,一层卖瓜果蔬菜、二层卖纪念品小吃,至少从外表上看,它配得上这座城市每一个角落的颓废和华丽,而走进去一瞧,又是工业风十足的钢铁架构,前身似乎是中央车站。坐定来碗热腾腾的“古拉什”,虽然本质上是土豆牛肉汤,也会觉得在喝宫廷土豆牛肉汤。

喝完汤,午后属于逛市集。Ecseri是中欧最大的二手市集,每周六会有大量来自周边国家的买手前来搜刮好物,数不清的二战纪念品、老相机、古典餐具、衣柜沙发桌椅、老照片、明信片、蕾丝刺绣纺织品和气泡水玻璃瓶。杀价对我来说不是乐趣,但对于很多人是。

兜售传统刺绣工艺品的妇女

以上两项,其实都敌不过夜里的大杀器——废墟酒吧。所谓“Ruins Pub”的鼻祖Szimpla Kert就在正统派犹太教堂的附近,外表破破烂烂如老旧筒子楼,如果不是门外手提酒瓶聚众聊天的小年轻,很容易错过(我第一次真的就走过了!)。2002年,一帮艺术家把老工厂改成酒吧兼露天影院,环境像废墟,砖瓦桌椅、各类摆设原本都是“垃圾”,废物再利用后却变成了酷炫的朋克式存在,嬉皮士程度直追欧洲此行业翘楚城市——柏林。

Szimpla 酒吧

塞切尼温泉里一边泡澡一边下国际象棋的老爷子们

布达佩斯的小清新

就像北京的后花园是门头沟一样,每个大都会都有市民们的周末近郊小镇。拿我现在居住的国家约旦来说,一到周末,地球的肚脐眼——死海旁的大马路上,携家带口的阿拉伯人能把车一直停到视力所及看不见死海的地方为止,烤羊肉串十里飘香。

对于布达佩斯,多瑙河湾的维谢格拉德(Visegrad)和圣安德烈(Szentendre)算是这样的存在。

维谢格拉德山顶的要塞遗迹,是黄昏时俯瞰多瑙河湾的绝佳放风平台。此地一度是皇宫及城堡所在地,奥斯曼土耳其的入侵将其破坏一空,整个小镇如今似乎只是一个观景台。迎着猎猎的晚风站在山巅看这条传奇的河流平静如绸缎,也许你会想要来一杯烈酒巴林卡?

Ecseri 市场内演奏小提琴的老吉普赛

在布达佩斯被压抑的小清新文艺气质,大概在圣安德烈能得到最淋漓的释放。和所有适合戴宽边圆帽穿百褶裙的小镇一样,圣安德烈不姓社也不姓资,只有五颜六色的房舍、马蹄哒哒响的石板路,以及画廊、私人博物馆、咖啡店、手工艺品店。我到的那天恰好邂逅一只匈牙利特有犬种Puli,通体白色长卷毛,跑起来如飞翔的拖把。

圣安德烈小镇上用来招徕游客的复古自行车

匈牙利特有的Puli 犬

不知道当初匈奴王阿提拉在欧洲大杀四方时是不是也带着一只Puli犬,无端端地多了几许萌点。马扎尔人以匈奴命名他们的国,可其祖先之一突厥人和匈奴间到底传承多少血统,还很难说,更何况千年来还有日耳曼人、斯拉夫人、土耳其人来来往往。不过,匈牙利以特立独行的名字和血统(以及同样特立独行的语言文字),仿佛和欧洲之间划下一条线,将自己部分地留给东方。

多瑙河并不湍急,正如布达佩斯在与欧洲名城的角逐中从来都走得不快,稳稳当当地穿越历史,命运自然而然变得坚硬而华丽。在这座城市的街头与河畔,我能与柏林、华沙、布拉格在精神中重逢,与此同时也收获布达佩斯本身。如今我想起布达佩斯,只有闲着没事重返故地在自由桥头喂鸽子的冲动,带着诗人于坚的一句话去见它:“你不能催一条河什么时候流到什么地方。”

小清新的街头咖啡馆及工艺品商店

葡萄酒产地埃格尔

霍洛科的复活节彩蛋

巴拉顿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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