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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不太正经的狗 一条爱吃蘑菇的狗

时间:2024-04-24 04:38:52/人气:459 ℃

有条柴犬,它叫十八,是我见过的、唯一一条吃蘑菇的狗,因为做过全口拔牙。12年前它不小心煮了个毒蘑菇,坏了一整锅汤,为了省钱也不处理,就捂着,觉得味儿太馊受不了,就兑点水,水倒满了就再加口锅,一直捂到现在,家里屯了几千口锅,滂臭。最近它说囤不下了,于是,哗~倒在家门口的小水塘里。用毒汤污染了水源,把住旁边的猫家和鸡家给气坏了,猫说我不能吃鱼了,鸡说我不能吃虾了——没错,鸡要吃虾来补充蛋白质,这是鸡权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狗十八的故事还有很多,它跟我吹说以前吃过八个脑袋的蛇;猫也喜欢吹,明明就是只大橘,非说自己是老虎,而且还是所有动物的祖宗;至于鸡那更不得了,说自己祖上是霸王龙。谁知道呢?它们净跟我讲神话,但我要跟你说的,是动物王国真实发生的故事。

所谓动物王国,并不是说真有哪个动物是大王,毕竟再威风的狮子,也可能被鬣狗猥琐掏肛。只是按照瑞典生物学家林奈开创的生物学分类阶元来看,所有动物属于同一个kingdom,汉语翻译叫界。动物界,通俗点就是动物王国。

域界门纲目科属种

虽然人知道动物界没有王,但动物不知道啊,它们老喜欢称王称霸了。方式特别粗俗,就是到处滋尿。不在自家尿,一定要滋到别的动物家门口,去标记地盘。被滋过的这块地但凡有好吃好喝的,都先供上来,待我吃撑了,要去别的地方拉屎撒尿了,可以剩点残渣给你。反正不管哪个动物当王,总归就是为了自己吃喝拉撒。

这在我们人类看来极其野蛮、极不文明,但在动物眼里,这天经地义,是伟大的事业。谁有资格这么做,就叫什么王朝,或者谁治下的和平。哪个王朝更持久——就是谁随地大小便越自由——谁的文明程度,就越高,你敢信?动物王国经历了好多王朝,光我知道的就有金鹰王朝、灰狼王朝、狮子王朝,最近这个叫大雕王朝——我不是骂脏话,人家真叫这名字,pax vulturica。

现在有资格撒野的,就数老雕家。雕王不得了,有七八百个排泄场所,有的在人家门口,有的在人家家里面。雕王串门滋尿从不敲门,因为签过协议。动物之间的协议特别逗:我到你家滋尿,是为了防止隔壁其他动物来你家滋尿。我就问,其他动物来你怕不怕?不怕也恶心对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家公共厕所迈?不,是我雕王的专属坐便器。

大雕王朝已经持续一百来年了,之前的两百来年是狮子王朝。狮子后来老了,就对大雕说,行,坑位让给你吧,谁叫咱们同源同种,都是狮鹫的后代呢?老格兰芬多了。

狮鹫

因为格芬族这层关系,狮子跟大雕之间的“禅让”比较顺滑,但早年狮子争位的时候,那可打得头破血流。它那些老对手们,个个都是狠角色,红嘴鹰、大野牛、北极熊,就连后来沦为笑话的毒蛤蟆,当时也蹿得老高,到处滋尿。

这些随地大小便的家伙,有个特点,就是家都安在动物王国的西北边。之前不是说吗,它们都不在自个家门口拉,所以这几百年下来,东边南边好多地方,就被拉满了。不但被物理拉满,嘲讽也被拉满,被说成是shit hole places。

听听,动物之间的玩笑,就是这么残酷。现实越残酷,动物们就越需要一种思想,一股精神,一套说辞,一门哲学,要么来寻求终结这种残酷,要么就是将这种残酷合理化。

很久很久以前,那是动物王国的古典时期,东边西边的动物不约而同地找到同一条出路,就是讲公德,for the common good。你不拉我不拉,世间环境顶呱呱,你不尿我不尿,大家一起享福报。可后来,西北角那帮家伙,因为整天混战,就崇尚暴力,心思黑化了。在你头上拉屎撒尿,不是我残忍,而是我有本事,有本事的动物必然追求这个,等你有本事了,你也会想着拉到我头上来。

我们人听着好笑,把丑事当作行为规范,就不能有点追求吗?但动物就这么狭隘,一门心思琢磨怎么独揽排泄大权。对,它们管这个叫权力,叫pow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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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动物王国,基本都接受了这种权力支配的逻辑。大家问的问题,不再是“它怎么可以随地大小便?”而是“它怎么做到随地大小便的?我也好想。”于是,排泄链顶端的动物就开始发明道理了,每天对着镜子问自己:我怎么这么厉害,究竟做对了什么?

经过许多年的讨论,猛兽们达成了基本共识:我们热爱自由,和东边那些农场禽畜不一样,那些鸡啊猫啊狗的,被主人管怕了,没有创新能力;当然品种上我们也很优越,智商比南边那些大象河马之类的傻大个,要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狮子说:“对啊,说到品种,你看我们这长得都……都挺白的,尤其我和小雕兄弟我们格芬族最白,你看我这胡子,它那头毛,都很白。在座诸位呢,也各有各的白法,老牛角白,老鹰眼白,蛤蟆呢…它家门帘儿白。咱们合在一起,统称为优越的白种动物。不过,咱可不包括北极熊啊,它可不白,它毛是透明的,毛下面的肤色,跟当年来咱们这撒野的大灰狼一模一样,非我族类!”

这帮家伙之所以要拼凑出“白种动物”这么个概念,其实就是绕个圈子来证明:建立在权力基础上、以排泄自由为目标的文明(你叫它西方文明也好,北方文明也罢)是最伟大、最崇高的事业,是大写的、单数的文明——而这,是白种动物独力缔造的。就这么简单。

今天,关于白种动物的各种标准,什么叫白,多白算白,能否美白,完全由这帮权力动物,尤其是那个大雕,垄断着。雕家的发迹史很有意思,它跟狮子分家之后,定下家规三条:自由自由还是自由。可实际上,它抓了很多小黑鸟当家奴。“给雕爷筑巢去。白种动物的自由,你小黑子也配?”

这时,我们开头提到的狗十八就默默举爪了:“您看我配不?我跟你们可太像了,我搽上粉也是小白脸,你们不喜欢吃米饭,我也可以学着吃鸡胸肉,你们不是喜欢滋尿吗,这我可太会了。”

大雕愣住了:“你讲不讲科学啊,我们白种动物来自高山,你们黄种动物来自草原,根本不一样。”

孔雀一听:“我祖先也住那座山上,能算白种动物吧?”

大雕眉头一皱,回头问其他白种动物:“咱们算它不?”

大家纷纷摇头:“这哪能算,全身上下一片白毛都没有!”

白不白最高法院说了算

可见,你能不能融入人家的文明,享受人家的自由,取决于你白不白,而你白不白,又取决于白种动物俱乐部成员的共同理解。说你白你就白,你不白也白;说你不白你就不白,你白也不白。自个儿舔着脸往里凑是没用的。

比如我刚才说的北极熊,没能加入白种动物俱乐部,憋了一肚子火,找到其他被排斥在外的动物,拉了支队伍跟雕斗。熊跟大家说:“肤色文化什么的都不重要,把骑在我们头上的家伙甩下去,才最重要。”

雕吓坏了,召集白种动物开会说:“熊这套思想很危险,那些黑的黄的红的棕的家伙,要是翻身做主,那就是白种动物的末日。所以咱们必须得组团共同防御。但纲领文件又不好把话说得太丑,不能直接写我就是要骑在大家头上拉屎拉尿。这样,就写我们要‘捍卫十万万动物的自由、传统和文明’。这是我们白种动物约好的暗号,它们那七十万万有色动物,哪有这么高级的东西。”

于是,就有了白种动物之约,简称白约。

再后来,熊因为权力大了,也打歪主意,去别人家滋尿。结果大家越来越不服它,队伍就散了。散了之后,它还想变成白种动物。于是,褪去浑身透明毛,长出洁白的翅膀和羽毛,又去找大雕。

大雕说:“哟,几天不见你咋变成鹅了?家禽更不配加入我们了,去农场找鸡玩吧。”

白约的敌人没有了,可白约还在。不但在,还不断发展新成员。前不久准备吸纳鹅家隔壁的夜莺。鹅被气坏了,你针对我是吧?那我针对它。于是逮着夜莺啄。夜莺有白约撑腰,结果它俩啄得个有来有回。一时间也很难讲是鹅太菜,还是白约厉害。

要我说呢,还是白约厉害,十万万只猛兽猛禽,随便排泄点谁都吃不消;除非剩下的大约七十万万只普通动物能团结起来,阻止它们随地大小便。但实际情况是,大部分动物的核心诉求都是我家厕所我做主,只反对来自己家拉,不反对去邻居家。它们没有意识到,白约的本质就是排约,是白种动物为了排泄在大多数动物家门口,对大多数动物形成主导和压制,而结成的盟约,还天真地以为,白约真的是什么文明天团,代表的自由是全体动物的自由,殊不知它只覆盖西北角那区区十万万。

当然,也不是所有动物都没意识到,比如一开始的那只鸡,这些年打鸣特别勤,说西边的黑暗就要消逝了,因为东边的太阳就要升起。其实这鸡的话,我只敢信一半。毕竟,当年它说自己是霸王龙,结果被白种动物轮流上门滋尿,就连隔壁柴犬,为了向西边的猛兽们证明自己是食肉动物,也直接上嘴来啃鸡胸肉。

不过,大雕好像很把鸡当回事,觉得它竟然吃得起虾了,知道摄入蛋白质了,不会发育成凤凰吧?这家伙嘴上说不跟我争,但从来不支持随地大小便,还经常说不得干预内务,要是今后体格比我大,爪子比我尖,谁知道会不会拉到我头上来?

于是大雕召集白约开会说:“弟兄们,这家伙不屈服于我们的权力,也不认同我们的文明,它从来不属于我们这个群体,甚至不向往成为我们的一员。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是我们的朋友,只能是我们的敌人,一定要划清界限。咱们内部成员之间,以前确实有相互不爽的地方,觉得彼此不够白,但我们之间的差别,远远小于我们跟鸡、跟其他有色动物之间的差别。我们要从斗争中确定身份。”

好家伙,政治的本质是敌我斗争,认清敌人才能认清自己,这帮动物偷着读卡尔·施密特了是吧?

反正白约的文件里,清楚地出现了“我们这十万万动物”的说法。本来动物王国里,谁还不是个动物呢?但白约这是话里有话,只有“我们这”建立了保护排泄自由的强者文明的白种动物才算动物,其他动物都不是动物。Not all lives matter。

柴犬和大橘本来一直掐架,一听要被开除动物籍,马上不掐了,举爪说:“求求带上我们,我们也可以随地大小便的。”

大雕一想,也行,你俩住鸡隔壁,方便我战略部署。于是说:“咱们签份三方协议吧。”

“好好好,在哪签您定。”

“来我家吧,我家有个度假村叫大尾营,专门接待贵客。”

“大尾营?我们尾巴夹得这么短,您还拿我们当贵客。您真的,我哭死。果然雕王才是文明之光,名不虚传。”

大雕微微一笑:“大尾营是宠物友好型度假村,你们作为我的毛孩子,放松点别夹了。来,到我翅膀下面来。今后任凭是谁,也不敢******不看主人,猫也一样。这样,我先去你们家上门拉屎,埋它四百坨******。到时候挖出来,对着鸡随手一糊,它准得被恶心死。采购费一坨400万,不多,只比我拉袋鼠家贵一丁点,人家可是白种动物。算你一共16亿,就当帮我平平账。你这是抗鸡前线,保护费多出点,该不该啊?”

“该该该!”

唉,也不怪它们下贱。想当年狗十八也是被大雕拔了牙,强行喂蘑菇,才养成了吃素的习惯,想必狗胆已经被吓破了,所以哪怕现在没钱处理毒蘑菇汤,也得挤出钱来请大雕上门拉屎。不知道什么时候,普通动物们才能在猛兽猛禽面前不再卑微。也许是很久以后吧,但至少第一步,应该是先意识到,随地大小便,那真的不叫文明。谁非说这才是文明,非要维护少数动物的排泄自由,就是站在了绝大多数动物的对立面。如果越来越多动物意识到,自己也能像鸡一样由弱变强,那么少数排泄狂便不再是强者,而仅仅是公敌。

可惜,动物毕竟不是人,大多还不明白这个道理。起码,我们的狗十八,就觉得大雕王朝千秋板载,自己跟在后面,多少拉点也能排毒美白,它就连梦里呓语,也说自己是最卡哇伊的毛孩子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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