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是开学第一次课间操，刚完成中学生身份转换的学生们听说要学新的体操，很是新奇，叽叽喳喳地讨论个不停。
级长在阶梯上一手插着腰，一手提着话筒，正在指挥进场次序。在喊了多次“请同学们安静下来”无果后，他索性放弃，开始叫大家前后左右对齐。一路上都安静拘谨的女孩儿听到这个指令，便认真地打量周围的距离，来回挪动脚步。
“美女，记得对准我噢~”女孩右侧飘来爽朗又带点戏谑的声音。
下意识抬头，她对上了盛满笑意的眉眼。
也许是因为那天阳光过于耀眼，也许是因为少年的笑容过于灿烂。
只一眼，女孩的眼睛便再也无法从少年身上离开。
心脏也没由来的开始跳个不停。
女孩第一次觉得，原来小说和电视剧里，男女主人公相遇时的慢镜头是真实存在的！一时间仿佛时间慢了下来，耳边的嘈杂声也开始减弱，眼里只剩下那温暖灿烂的笑容。
回过神来，女孩没做多大反应，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便低头继续挪动自己的脚步。面上波澜不惊的她，却不敢再往那边多看一眼，生怕被看穿。
男孩儿的朋友见状，便揶揄他吓到了女孩儿。
好不容易熬过了体操时间，级长突然要求整队。整队过后，男孩的位置挪到了女孩儿的右后方。女孩儿有点儿高兴，又有点儿失落。
高兴的是她终于可以不用那么拘谨了，失落的是偷瞄不到他了。
二
第二天课间操。
女孩儿发现，在做转体运动的时候可以看到他。而且还不容易被人发现。
因此偷偷高兴了好几天。
尽管她很讨厌流汗，但也还是无比期待每天的体操时刻。
三
一次偶然，踩着午休门禁铃声返回宿舍的女孩儿发现他和级长在路旁说着什么。
哪怕快要错过门禁时间了，在经过他们的时候，她还是放慢了脚步。
原来是他违反了纪律，正被级长训话。不过看他脸上笑嘻嘻的，似乎并不担心被罚。
四
后来通过同班同学的议论才发现，他在学校也算是风云人物，不过是名声不大好的那种。
据说他是从本校小学部直升到初中部的。从一年级起，就专门跟人打架，也从来不听老师领导训斥，学习成绩也不好，成天拉邦结派瞎混，是劣迹斑斑的代名词。
不过她依然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
在议论声中，她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
此后，在路上听到别人提起那个名字，女孩儿总下意识地跟上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试图从别人口中，得知他的近况。不论好坏，她都想知道。有时候听到好玩的，也会不自觉地嘴角跟着微微上扬，有时候得知他好像又打架了，也会跟着担心。
五
与男孩儿不同，女孩儿是周围人眼中品学兼优的代表。文静又温柔，是很多男孩子会喜欢的类型。实际上，也有男孩子向她告白，但她眼里心里，只有那个“坏男孩”。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隐秘而芬芳。
和小学不同，初中有安排月考。每次考完，年级里会张贴全年级的排名。不用看都知道，女孩儿的名字常年挂在前头，而男孩的名字也毫无悬念地出现在倒数第一。唯一 一次倒数第二，还是因为有人因病缺考了一科。
女孩儿名字常年挂在榜单前头除了她学习好之外，还有自己的私心——年级会表彰前二十名的学生。每次表彰，前二十的同学有机会走到领奖台上领奖状。换句话说，能让别人看见自己。而这二十名中的常客，底下的同学一般都会耳熟或者记住这个名字。
其实女孩心里并不在乎成绩排名，因而对这个榜单并没有多大热情。但他的名字也在上面，所以也会很期待每个月的成绩榜。每次都特地等轮到自己值日那天，假装倒垃圾正好经那里看一眼。别人是从上往下找自己的名字，她却是从下往上找他的名字。有时候暗自在想，自己常年在榜单前头，他常年在后头，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六
就这样，女孩儿默默的关注着关注着他。默默地留心着关于他的传闻，远远地看着他和朋友们勾肩搭背，互相调笑。有时是和男孩们一起，但大多数时间是和女孩们一起。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远远地看着他，就够了。
她不清楚这算不算是传说中的爱情，但她知道，自己看见他就会很开心，关于他的一切都感兴趣。或许是那天他的笑容过于耀眼，惊艳了她的时光。她觉得，他一笑，整个世界便亮了。
一直以来，她都小心翼翼地喜欢着他。生怕别人看穿，更怕被他知道。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不应该是站在他身旁的人。在她心目中，他是美丽优雅的天鹅，自己就是灰溜溜的丑小鸭。
七
新学期开学好多天了，女孩儿都没见过他。
终于等来了月考，发现榜单上他的名字不见踪影。
后来听说他转学了。
但转去了哪所学校，不得而知。
八
后来的几年里，女孩儿还是会时常想起男孩儿。暗自心动、暗自开心、暗自思念。
不知遇见他是好是坏，但是她想，要是没有遇见他，她的生活一定会少了很多期待。
九
某一天，女孩儿翻看年级集体定制的同学录，无意中看到操场的照片，突然想起他来。
这次，内心不是青春期的雀跃，而是淡淡的感慨。
原来那份以为永远不会过期的小雀跃，也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偷偷溜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