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爷爷捡回一只猫,黑白相间毛发,白肚白爪,圆脸,瘦弱娇小,声细如蚕丝,金黄碧玉眼,尾寸处有骨折。
爷爷把最好的喂猫吃,鱼,瘦肉,米饭,牛奶,香肠,饼干,省下自己名下一小口,给猫喂大口。热了扇扇,冷时放火垄屋,窝加羽绒厚被。猫,一天天长成玉润滚圆,行走如飞。它天天围着爷爷转。爷爷外出,如警卫跟在屁股后头。爷爷哼山曲,它嘹亮应着,如粉丝,抖抖耳听着。爷爷讲述当年指点老家那方山水的陈酿故事,它浅睡听着。爷爷喝酒,它凝神奢望,自生醉意。爷爷坐着,它不停穿越腿脚。爷爷栽瞌睡,它依偎在脚旁打盹。爷爷吃骨头,它在桌下等着,等候,嚼爷爷啃过的那块。爷爷晒太阳,它借阳光灿烂,用舌舔爪爪,梳理毛发,用爪挠痒痒。
爷爷吃饭前,给它盛一碗,荤素干稀搭配好,嘴上猫耶猫耶唤着,到指定地就餐。别人给吃的,它虽闻着香,却望望爷爷:咪咪叫几声,让爷爷表态后,它才动牙。爷爷爱洁净,也经常给它洗澡,让它毛发闪亮,从不生蚤。爷爷外出旅游,它外出觅食,回窝睡觉。爷爷回来,奔大门口去迎接。爷爷情绪不好,它在地上打滚,伸懒腰,故意引爷爷注意,逗爷爷开心。爷爷生病,它也饮食无味,小声叫着,缠着爷爷,不时咪咪问安。
爷爷到天国去了,它七天不吃不喝,看人就怯生生地躲,神情落魄,声音低沉哀婉,金眼沁泪,尾拖地。一个多月后,猫流落他乡,再也没有回来。